这年冬天来得比往日寒,少见的大雪将一切覆盖,雪花迅疾的在空中乱舞,万物满目洁白。
大灵皇宫楼阁玉宇,石狮龙雕,皆被扑了一层冷冰冰的硬雪。
宫里人来人往,宫人们一边不停的呵着自己的掌心,一边匆匆的低头快步路过。
正殿乾日殿之右,往西直行五射之地便是皇帝寝宫一一钰静。钰静宫侧低调的躺了一座低楼,其中所居之主便是久受盛宠的婢女,庄蝶。
如若她不庄姓,便无人还记得她只是一个败国的婢女。
也正如此,宫人猜想纷纷,虽然再不敢明目张胆的讨论,但夜晚就寝之时,难免有管不住自己嘴的人物要胡说。
庄国奴隶曾冒犯皇帝,却三跪九叩令皇帝不忍杀之,还将她留在身畔伺候,可见君王对其之宠爱。
但令人疑惑的是,皇帝却不予她任何名分,司马晋是明显不会忌讳纳败国奴隶为妃,但又为何,每每大肆选秀却仍不收了这女子为后宫佳丽之一?
尚且无人知晓,自然也无从假想。
形影纤细的女子无视茫茫的大雪,动作不徐不疾,循序渐进。挥鞭、收脚、回身、腾空……一气呵成。
皮肤泌出了汗液,与这冷空气碰撞出了白雾,女子的面容却很平静,一上午的时光中不曾有过停歇,但是她却气息平稳,呼吸富有轻微的节奏。
将鞭子隐于腰间,单薄消瘦的黑色影子朝钰静宫所在移去。
此地空无一人,是她练功的基地,除了她,怕也只有那个男人方能进入此地。
漆芷柳眉微蹙,顿下半秒旋身腾空而起,鞭子刷的飞出,却打在了雪地上,溅起几片薄凉的冰花。
对面一个英俊绝伦的男子,正对她笑意盈盈,爽朗的声音响起。
“哈哈,几月不见,蝶儿功夫又见长了!”
佳人不光武力可匹敌甚至超越男子,且随着年岁的增长,身影仙仙,出落得越发美丽动人。
黑衣青丝,使她别有一番风味,绝代屹立,已有倾世之嫌。
漆芷默然的望着他,清澈的眸子里却隐有些不满。
锦华加身,华贵豪迈的男子一个飞身,到她近前。
“蝶儿今日可不许再忙了,你我已有些时日未谋面,今日便要蝶儿你陪我用膳。”
他不由分说的揽过她的肩,有些欣喜满足的道。
“你怎么进来的?”
她没有回答上个问题。
在司马衡心目中的好好的气氛一下子溃散了,他无语郁闷的道。
“原来你在乎的是这个……我,我当然是自己进来的了。”他眸光有些沮丧。
好几个月才见她一次,好不容易找到这里跟来,不想她却一点也没有想他。
自从她三跪九叩之事过后,她便大病一场,之后,就很少见到她了,即使见到,也罕见她的笑容。
漆芷瞥见他有些失落的眼神,将头抬了起来,她挣脱下司马衡,自顾自的说道,“雪小了。”
一枚雪花飘在她浓密修长的眼睫毛上,慢慢的开始融化。
不是讨厌司马衡,不是不想念司马衡。只是,许多事情的发生令她不敢表达自己的情感。
她听说的司马衡当年为她大闹皇宫被训斥的事。据在场的宫人说道,自阁里出来的司马衡神情严肃,情绪波动。
这之后,司马衡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人,开始用功于功课,攻略武技,一改顽劣的纨绔形象。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有如此大的变化?
可不管如何,她已不能以秉着利用他为目标,如果免不了要利用他,何不一开始就远离?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蝶儿,其实我一直想问……”他顿了顿,继而扳过她的肩膀,不放过她面上的任何一丝神情。
“你是不是在刻意躲我?”
她不发一语,眼帘低垂,司马衡心中烧起一把无名火。
“为什么?”风呼啦啦的吹着,为什么?也不为什么!
“时候不早了王爷,奴婢还要侍候皇上无膳。”
她淡淡说道,眼前人看到的是他无论如何都憾不动她的心。
“皇上,又是皇上,蝶儿,皇兄对你如此重要?”
他一直不信那些猫腻谣传,只是此刻,气话而已。
漆芷抬起一双琉璃眸子,不愠不火道,“你也如此想?”
司马衡一怔,下意识的摇头。
他忽然明白过来,庄蝶的这句话,也足以表明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也是不同一般的!
没有比这更值得开怀的发现了。
笑颜重回他气宇轩昂的面容,司马衡执起她的手掌,虽然温热尚存,但却粗糙不已。
皇兄允诺她习武,如此,可是令他白白心疼!
他更加握紧她的粗硌的小手,难受道,“你受苦了。”
红唇扯出一抹弧度,却是轻笑。
“何苦之有,我心欢喜也就是了。”怎能不欢喜,她的目标,她人生的意义……一切都在慢慢积蓄了,蓄势待发!
司马衡无奈她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哪有一个女儿家不爱惜自己身体的部位?更何况还是俗称第二张容颜的手。
“不行,你受苦也是我之过,四年了,我曾向皇兄讨要你,他却不允,不过我非得要到你不可,非我来照顾你,我不能放心。”
他局促的说道,拉着她快步得走,顺便说道,“今日午膳便伴皇兄!”
看到他侧面隽秀的隐约的坚决,漆芷眼眶微热。
司马衡……我不值得你的好。
钰静宫此时歌舞升平,丝弦管乐之声,不绝于耳。
“参见皇兄。”
“奴婢参见陛下。”
漆芷已换下一身劲装,只是不似其它鲜艳颜色,她一袭深青朴素的宫衣,却仿若天人不胜。
座上男人慵懒随意,睡袍尚未换下,瞌着得丹凤眸子半睁开来,却直接越过她,落在了司马衡的身上。
“平身。”
他继续瞌眼,一副不问世事,荒废殿堂的模样。但是凡与他有所接近的人,孰说晋帝昏庸无能?
他的狠辣、掩饰、计谋、狡诈令人闻之胆寒!
经过岁月的磨砺,携走了他最后一点的年少轻狂,举手投足皆令人猜之不透。
美人在怀,一颗剥得圆润光滑的荔枝,被葱根般白嫩的手指捏着送到薄唇边,一吞一吐,性感妖冶不可以言语度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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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