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从紫禁城里飞奔出一对人马,中间那太监怀中紧紧抱着一个明黄色的卷轴,下一刻,一行人停在烙王府大门口。
“暄祈贝勒接旨!”只见那太监仿佛火烧屁股一般从马上滚下来,一步不敢停的往里奔去。
暄祈早在听见动静之后走了出来,一身戎装的他显得格外高大,完全看不出连审囚犯一天一夜的倦意。
“宣暄祈贝勒火速进宫,片刻不能耽搁。”太监还没站定便打开圣旨大声宣读,完后还禁不住催促:“贝勒爷,十万火急啊,您赶紧着吧!”
“暗夜!”只见暄祈一个大步,瞬间如风一般地掠过了太监,朝门外奔去,而暗夜早就将马匹备好,等在了外面,一转眼的功夫,暄祈就消失了,只留下那个太监震惊的擦着额头的汗水。
西北边疆又出事儿了!
暄祈前脚走,允缇后脚就到了烙王府,他跟在那队太监之后出宫,身上穿着御前侍卫的衣服,一直等暄祈走了,他才抬起头来。
恰巧赶上午饭时分,暄祈又不在,所以烙王府几乎所有的下人都在前院伺候,整个后院竟一个人都没有。
“碧儿,快点,我在后门等你。”允缇说完,便飞身越过围墙。
女扮男装的碧儿熟门熟路地跑到聿宁的房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宁儿?你在里面吗?我是碧儿,快点开门啊!”一边说一边回头,怕被别人发现。
而此刻正躺在床上假寐的聿宁万万也没有想到会听到碧儿的声音,一瞬间发了懵,一直到碧儿推门进来叫了她好几声,她才真正反应过来。
“碧儿?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聿宁惊讶的叫道,她身上的伤还很重,这两天暄祈甚至命令小翠禁止让她下床。
“宁儿!呜…我终于见到你了!”碧儿跑上前,激动地抓住聿宁的手,“快,跟我走,太子爷还在外面等着咱们呢!”
“太子爷来了?”聿宁一惊,心知肯定是出了大事,不然太子不会冒如此大的风险来让碧儿找她。
“宁儿,你怎么伤的这么重?”碧儿不敢相信的看着聿宁身上的一块块淤紫,心疼的直掉眼泪,但手上的速度却是一点也不敢慢,一会儿的功夫就帮聿宁穿好了衣服,搀着她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
“爷!您在外面吗?”走到刚刚站的地方,碧儿踮起脚尖,朝外轻喊。
允缇一听她叫,立马一个纵身,来到两人面前。
聿宁作势就要跪下行礼,却被允缇拦了下来:“免了,咱们出去再说。”说罢,便一手一个,带着两个丫鬟跳了出去。
马车上,碧儿像个小厮一样坐在外面,飞速地往城外奔驰。
“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车内,聿宁强忍着由于颠簸带来的不适,看着允缇那彷如死灰一般的脸色,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半响,允缇都没说话,就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聿宁,出神的看着。
“爷?”终于,聿宁忍不住地往前挪了挪,凑近允缇,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小臂,“出了什么事您跟宁儿说说,说出来就好了,就不会难受了。”她感受的到他那哀伤的眼神背后,是巨大的悲痛,是一种无能为力无法挽回的悲痛。
聿宁仿佛感同身受一样,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掉在允缇的手背上,允缇仿佛被烫着一般,身子打了一个冷战,嘴唇也颤抖了两下,“他,他要成亲了!”
短短地一句话,可允缇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聿宁怔怔地望着允缇那顿时垮下来的肩膀,眨了两下眼,瞬间明白了。
“六王爷要成亲了?”
“皇上今日早朝亲自赐婚,将年纶的孙女指给了他。”允缇双眼无光,整个人重重地往后一倒,靠在了马车壁上。
“什么?”聿宁惊道,甚至忘了自己的身份,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阿哥是自愿的吗?
允缇更是因为她反常的反应挑了下眉,她的反应实在不像一个奴才会有的。
聿宁当然也意识到了,登时垂头:“爷恕罪,奴婢失态了。”
车内顿时又陷入安静,允缇双目紧闭,似是极度疲累,而聿宁则深陷在自己的思绪中,阿哥的性格她最清楚不过,从小到大只要是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就算是别人再怎么强迫,他都有办法化解,但自古以来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约媒妁之言,更何况是身为大清的阿哥,自己的婚姻之事早就上升为了关乎国家命运的大事,这次皇上赐婚,阿哥他自己的态度到底是何,是同意还是反对?不管怎样,她只希望阿哥平平安安。
马车在飞驰了将近半个时辰后终于停了下来,只听得碧儿勒马之后,“爷,咱们到了。”
“爷,您的脸色很不好,要不要碧儿去买些吃的?”早朝之后,允缇至今水米未进,这让碧儿很是担心。
允缇紧抿着嘴唇,只是摇了摇头,走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碧儿连忙将带来的毯子铺在地上,允缇坐下,享受着这冬天里少有的强烈阳光。
聿宁和碧儿分站在他两侧,两人不约而同地轻叹一口气,然后对视,这里是京城里有名的专供八旗子弟玩耍的草场,每日都会聚集很多人,或骑马或放风筝或追跑打闹,今日也不例外,尤其是赶上一个晴朗又无风的大好天,好不逍遥。
“爷,奴婢去给你拿个好玩意儿,您看好不好?”聿宁突然提议。
想不到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反而激起了允缇的兴趣,“什么好玩意儿?拿给我瞧瞧。”
见允缇点头,聿宁笑着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