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逢初春,烙王府后院瑄祈贝勒寝楼的前面,郁郁葱葱的一片竹林显得翠绿无比,时不时地还能听到鸟儿的鸣叫声,叽叽喳喳地好不热闹,同时也给这向来冷情的后院平添了一抹生气。
暗夜神色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刚走进这竹林,一记琴声跃然入耳,隐隐约约,琴声飘荡在这竹林上空,和鸟儿们婉转的歌声相配,真真儿给人一种清爽怡然的感觉,好听的不得了,不经意地顿了一下,随即会心一笑,想必该是爷今天的心情不错吧。
“爷,您找奴才?”他刚才本是在前院交代下属事情,忽然被瑄祈找回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不过如今看主子这态势,应该是没什么要紧事儿才对。
只见瑄祈半坐半躺在那把竹藤长椅上,双目微阖,仿佛也在聆听着悦耳的琴声,身上只盖了一条薄薄的羊毛毯子,身边右手边的竹编茶几上摆放着好几种小点心和一杯清茶,看起来十分悠闲。
暗夜等了一会儿,见主子没有反应,禁不住抬眼又望了瑄祈一眼,爷不会是睡着了吧?
“爷?暗夜大哥来了…”就在暗夜正为要不要再出声叫爷一声时,一个动听的女声救了他,投去感激的一眼,暗夜又朝自己的主子望去。
“将这封信交给太子,亲手。”瑄祈这才睁开眼,双眼布满了红血丝,跟之前在战场时一模一样,暗夜一看不禁吃惊,难道爷昨儿个晚上没有睡好?!
“渣,奴才这就去办。”接过信,暗夜又不放心的看了一眼瑄祈才迈开步子,只是在经过瑄祈旁边的座位时小声说了句:“爷没睡好。”便退下了。
她叫燕语,是这京城里赫赫有名的怡红院中的当家红牌,一双凤眼和一副销魂体当初不知迷倒了到少京城里的公子哥儿,就连外地的乡绅富豪都会特地为了她跑趟京城,但可惜的是,她五年前就被瑄祈买了下来,从那以后,也只能服侍他一人,但瑄祈并未给她赎身,仍然让她在怡红院卖笑卖艺,至于是什么原因,就连暗夜都不是十分清楚。
只是知道,燕语小姐和那些个侍寝的女人是不一样的……
“爷,还是弹那一首吗?”声如其名,她的声音真的像燕语一般,柔柔顺顺,掠过耳边就如一阵暖暖的小风刮过一样,痒痒的,却也十分舒服。
瑄祈仍是闭着双眼,听燕语问完也只是点了点头,便再也没有言语,好像真的很累的样子。
燕语会心的一笑,十指放在古琴上,轻轻地拨弄着琴弦,悦耳动听的声音缓缓地柔柔地从她的指缝中流泻出来,美人抚琴,大概说的就是这副情景吧。
众多琴曲中,瑄祈最喜欢听的就是这首《汉宫秋月》了,虽然燕语不是很明白爷为什么对这首曲子情有独钟,但只要一想到他每次听到这曲子时候的安静的表情,她就会时时提醒自己绝对要将这首曲子弹得完美绝伦。
PS:《汉宫秋月》是我国古代十分有名的一首琵琶曲(也有二胡曲),意在表现古代受压迫宫女的幽怨、悲泣情绪,唤起人们对她们不幸遭遇的同情。
聿宁站在竹林深处,远远地望着他们,在她的眼里他们是那么的相配,那女子精致的五官恍如仙女下凡一般,再加上玲珑的身段和出众的才艺,想必一定是哪个达官显贵家的大小姐吧?
而那个人,她都不敢相信这种安静的与世无争的表情会出现在他的脸上,他不是一向都对人冷冷淡淡的吗?为什么,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变化,难道全是因为旁边那个女子的陪伴吗?!
不知不觉的,好几种猜想闪过聿宁的脑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这些,她的心里就会莫名地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就好像吃到什么硬硬的东西哽在嗓子眼儿里了似的,很不舒服。
“过来。”早就感觉到她过来了的瑄祈懒懒地叫了一声,身子轻轻一挪,将毛毯往上拽了拽,可能是刚刚睡得有点冷了。
聿宁瘪了下小嘴,她怎么会以为他睡着了呢,真是想的太容易了。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走近他们。
“贝勒爷吉祥,奴婢给贝勒爷请安了。”临到跟前儿,聿宁利索地跪到地上,恭敬地行礼道。
她已经想好了,今天无论怎么着,她也得跟他说,她要回宫,希望他能够放她回宫。
“躲在那里干什么?”瑄祈又问,眼角扫了一眼旁边的燕语,仿佛对她忽然停止的琴声不是很满意。
果然,燕语立马低下头,不敢再好奇的盯着聿宁瞧,重新弹起琴来,只是脑子里还是不停地在想,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子是谁,怎么会从爷的寝楼里走出来?爷从来不会留女子在寝楼里过夜的啊!
“贝勒爷,不知奴婢什么时候能够回宫去?”瞪大双眼,她毫不慌张的与他对视,想不到看到的,竟然是他略带笑意的眼,大脑一瞬间就停了格,傻傻地瞪着他。
“从今儿个起,你就是我房里的人了,不用再进宫。”他,说的是那么的漫不经心,仿佛她只是一件小小的不起眼的摆设,他不过是将她从太子东宫拿到了这烙王府。
他房里的人?
聿宁心里顿时一抽, 脑子里电光火石一般反复重复着这句话,半响,才憋出一句话来,“我不要--!”
琴声再一次戛然而止,燕语吓得瞬间苍白了脸,不敢置信的瞅着聿宁,想不到外表看起来这么小巧的一个女子竟然敢公然忤逆她主子,只是,主子为什么忽然想要她这么一个平凡无奇的小丫鬟了呢?
“由不得你要不要!”出乎燕语意料的,瑄祈不但没动气,反而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仍旧懒懒地躺在竹椅上,“这烙王府,你休想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