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宁到现在为止一直在昏睡,大夫说这未尝不是件好事儿,她正好可以趁着这时间好好地休息休息,而大伙也可以借此逃过一劫,省的瑄祈大发脾气!
不过老天爷却似乎要和大伙作对一样,从怀里传来的一阵过分的灼热之后,瑄祈终于忍不了了,大手在聿宁额头上一探,“该死!”
果然还是发烧了!
“要水吗?”发烧的人都容易口渴,这是瑄祈唯一的一点关于发烧的常识,而这,还是上次聿宁受伤时积累下来的经验。
聿宁烧得十分厉害,脸颊还有些泛紫,十分难受的样子。
“暗夜,”瑄祈忽然冲门外大叫一声,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聿宁的样子看起来十分不妙。
“叫大夫来。”
他让聿宁倚在水枕上,用手绢擦拭着她脸上的细细汗珠,希望这样能让她舒服一点。
服下退烧药之后,聿宁的脸色稍稍缓和了点,但是温度还是没有降下来,安稳地躺在瑄祈怀里。
“爷,宁儿姑娘的烧明儿个早晨应该就退了,您放心吧,早点休息去吧,这里有我们照顾就行了。”送走大夫,暗夜站在门外,隔着门,向里面的主子问道。
“啰嗦!”门内爆出一声低吼,暗夜只得点点头,无奈的继续他守夜的工作。
“爷不用管宁儿了,宁儿没事儿。”不知何时转醒的聿宁困难地睁开双眼,并没有像平时那样急着挣脱瑄祈的怀抱,反而更加往里依偎了一点儿。
瑄祈挑挑眉,心想这女人难不成只能在病的神志不清的时候才会主动靠近他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可得想想办法改掉她这个臭毛病。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明明就不想让我走,何苦逞强?”她难道不知道她越逞强,他就越想撕掉她那状似坚强的表皮吗!
“宁儿不敢劳动爷,爷累了一天,该好好歇着。”聿宁心里苦笑,其实她根本就不是想让他好好休息,那只是个幌子,事实是,她害怕,害怕自己陷得更深,因为照顾她的瑄祈,不再是那个残虐的魔鬼,不再是那个让她畏惧的主子。
这样的他,让她不自觉地想要看看他,感受他真实的存在。
“哼,”瑄祈嗤道:“那以后就不要再带伤回家。”
他实在是受够了看到她满身伤痕的样子,虚弱的仿佛马上就要死掉一样,收紧手臂,将聿宁更紧地按在自己怀里。
“家?”她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仰起头,望着他的倒影,那个让全大清的人闻风丧胆的夺命修罗,刚刚说,这里是她的家,还让她以后不要带伤回来。
“这里是我的家?”两行清泪不自禁地滑落脸庞,多久了,多久了?幸者库里的她不敢奢望还能有家,太子东宫里的她不敢回忆那个以前的家,现在,她终于有家了吗?一个能够容纳她的任性,她的坚持,她的委屈的家?
“那个太监,以后不准再见他。”瑄祈霸道的低吼,嗓音里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不知道为什么,聿宁忽然心头一热,怔怔地望着房顶,“爷,您相信命吗?”
从很久很久之前,聿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或许是她第一次在幸者库看见身披斗篷的他时,那时,他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她,是卑贱无用的奴才,或许是她第一次妥协地让他将自己扛出东宫的时候,那时,她趴在他的宽阔的肩膀上,虽有不舍,却是全然的安心。
她一直都相信,这一切,都是命!
“不信。”丝毫没有任何地犹豫,瑄祈断然的回答。
并不意外他的答案,聿宁嘴角轻扯,“爷,您知道吗,宁儿以前也不信的,但是后来,渐渐信了。”从额娘枉死,从与阿哥分离,从她失去以前拥有的一切开始,她相信命运!
“为什么?”他知道她的过去有着太多的黑暗,有些甚至是他现在还不能触碰的,但是,他想知道,想听她告诉他。
“每当我以为不幸就快结束的时候,更大的灾难就会接踵而来,那种让人应接不暇的感觉就像是往一个将死之人的心上又浇了一回冷水,绝望,从来都是来的那么简单,命定的就是命定的,无论世人怎么奋力挣扎,都不会管用。”这么久以来,她早就已经筋疲力尽,在与命运搏杀的这一段不知死活的日子里,她,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