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平时只本分地守在凤筱身边,为她处理祸事,看似无争,实际上竟是这么可怕的一个人。
如果凤筱当真死了,公孙乾做这混账事,没有人知道也就罢了。
可是凤筱只是一时卡了痰,醒来抓个正着,就是有千张嘴,也说不清楚。
凤筱活了,公孙乾居然不尽快处理,现在弄到这地步,连带着她都得受到连累。
恨不得跳起来,狠狠地给公孙乾几大耳刮子。
贤妃胆战心惊,这件事除非凤筱不追究,否则公孙家这次真要摔老大的一个跟斗。
强忍下心头怒火,对凤筱失德的事半句不提,低三下气,柔顺得如同任人揉搓的面团子,“乾儿实在荒唐了些,自该重罚,要怎么罚,怎么打,由着郡主做主。至于那狐狸精,打杀了就是。”
她想大事化小,凤筱却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如果皇上躺在那儿,贤妃和奸……夫在一边干那事,一边骂皇上,不知皇上可受得了?”
“放肆。”贤妃铁青着脸拍案而起。
“不错,凤筱说的不错。”皇帝黑着脸开口。
“皇上……”贤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将心比心,任谁也受不了这样的侮辱。把公孙乾拿下,交给靖国公带回去任意处置。”
“皇上……”公孙乾惊怕交集。
贤妃保养得极好的美人脸瞬间惨白。
就算靖国公碍着左右关系,不会把公孙乾打杀了,但公孙乾颜面扫地,以后在众臣面前再也抬不起头。
公孙乾是公孙家重要的一支嫡系,这一来,对公孙家的打击可想而知。
皇帝又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夏香,道:“这丫头是娘家府上的人,按理该由凤筱处置,但这事涉及到皇家的颜面,就此打杀了吧。”
跪在地上的夏香身子一软,吓得几乎晕过去。
急叫道:“皇上饶命。”
“拖下去。”贤妃暗松了口气,皇帝是风声大雨点小,并不想把这事闹大,公孙家虽然受些损伤,但终究动不了筋骨,以后低调些,等风头过了,这事也就算完了。
旁里上来两人拖了夏香出去,只听见她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国公爷救救夏香……”
但公孙乾自身难保,哪还敢为她求情。
夏香见公孙乾不动,心里气苦,又向凤筱求道:“郡主,夏香是一时猪油蒙了心,以后再也不敢了,郡主求求皇上,饶了夏香吧。”
凤筱捧着茶杯,欣赏公孙乾此时的慌乱的神色,对夏香的哭求毫不理会。
夏香心存不良,自寻死路,不值得她同情。
突然觉得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回头看去,却是容华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凤筱心里一咯噔。
容华只是淡淡的一眼,仿佛就看穿了她的身体,知道自己不过是借尸还魂的一缕小魂。
皇帝见凤筱神色不变,没有为打杀了夏香而放松口气,知她对公孙乾死了心,绝不会再认同这桩婚事。
现在他们北朝理亏,如果他强迫凤筱婚嫁,只会引来越皇不满,埋下祸根,好在公孙乾本是凤筱自己讨要的,现在由她来悔婚,打了北朝的脸,越皇反而会心里过不去,对以后两国的关系,或许还有利无害。
放低姿态,顺凤筱心意,更显得自己大度,又可以再次笼络靖公国的忠心,一举两得。
“明儿,我自会告示天下,废除这桩婚事,给平安郡主一个交待。另外,朕会亲笔修书给越皇,表示最深的歉意。至于贤妃连自个身份都忘了,冒犯平安郡主,不成体统,贬为贵人,回宫闭门关思过。”
贤妃连降两级,对公孙家是不轻的打击。
但比起追究公孙家欺君罔上已经是轻了许多。
凤筱暗暗冷笑,真是老狐狸。
但总算可以和公孙乾这条种狗划分界线。
凤筱虽然不想就这么便宜了贤妃,但见父亲向她摇头,知道这事可以到底为此了。
毕竟公孙家是北朝四大家族之一,公孙乾不过是公孙家嫡系的一支,动了公孙乾,虽然打击了公孙家,但公孙家多年的根基不是这样就可以动摇的。
她在公孙府上出事,虽然吃了大亏,但皇帝会觉得对她有愧,以后对她自然会更多关照,她见好也就该收,再闹下去,反而适得其反。
贤妃哪里还敢再争取什么,只能强压着恨意,起身谢恩,勉强又坐了会儿,就委婉地催了皇帝回宫。
皇帝走了,靖国公把凤筱从头看到脚,确认她真的没事,才放下心,带了公孙乾离开。
父亲一走,凤筱也没必要再在这府中呆下去,坐上容华的马车。
容华坐在车厢另一角,黑眸深不可测,饶有兴趣地观赏着凤筱身上仍穿着的寿衣。
他长得温润如玉,一身似雪白衣瞟眼看,极是简朴,但将他摆在这奢华的车厢里,却没有半点不相衬。
反倒是这团花的车厢显得俗了。
让人有把所有东西丢出车外,只剩下他的冲动。
凤筱记得在要打杀夏香时,她毫无不忍之心,才引起容华的注意,趴到桌上,凑近他,“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换成以前,我不会不顾主仆之情,打杀了夏香?”
“你说呢?”
“你不是知道他们有多可恶吗?他们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他们甚至要打杀了你,估计打杀了你,还会把我一起灭口。”
“所以呢?”
“所以你不该觉得我对春香太无情。”
她还没抱怨完,听容华轻声道:“怎么可能?换成以前,你一定不会就这么放过公孙乾,一定会逼着北皇把公孙乾也一并打杀了。”
凤筱皱眉。
容华见她神色不定,问道:“怎么?”
凤筱皱眉道:“我爹会怎么处置公孙乾?”
容华道:“国公要顾全各方关系,不会对他怎么样。”皇帝不自己处置公孙乾,而是交给靖国公,就是明摆着放公孙乾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