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诗月心碎地眨了眨眼睛,径直向二人走去,弯腰行礼道:“长孙殿下吉祥!”
请完安起身便要离去,却被朱允炆喝住:“站住!”
朱允炆看似含情脉脉地望着锦榕,拍拍她搀扶着的手背,像是故意演给她看一样似的:“你先回如妃娘娘那里,等下我去找你!”
“嗯,等你!”众目睽睽,锦榕竟然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之上轻轻吻了一下,朱允炆虽然有些惊讶的抽搐,却没有拒绝。
她,是在向自己示威吗?这是胡诗月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落败,因为见到允炆没有拒绝她的吻,心竟然是如此的痛。
“不知长孙殿下有何事?奴婢还要去伺候皇上!”胡诗月并非刻意地保持着距离,而是种种情形表示朱允炆对她产生了恨,只有如此二人之间不再有任何的交集,才不会让他再次受到伤害。
朱允炆扔掉拐杖,双手用力地按住她的手臂,胡诗月吃痛地很却深深地隐藏住,任凭他的柔躏,算是她的赎罪:“你看到她吻我竟然没有丝毫的不悦,原来她说的是真的,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一切不过是场游戏,对吗?”
胡诗月瞥过头,不愿去对视他的双眼,不远让他见到她眼中流露的神伤,她非但没有解释,反而坦然承认道:“是,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胡诗月有一种走到天边尽头的感觉,天为什么黑了,她的世界为什么黑了?
“哈哈哈!”朱允炆相信了她这次的“谎言”,放开她,狂笑不止,胡诗月心痛地想要上前可是她不能:“你说的对,我是个呆瓜,是个大呆瓜,天底下最傻最傻的大呆瓜!”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你!
看着他猖狂离去的背影,一拐一拐却再也没有顾念的回头,胡诗月心底的声音无数次的说着,不期望他能够听到,只希望他能够快乐!
一个月后,城楼之上,胡诗月站在一侧守在朱元璋的身后,十万大军整装待发气势何其壮观,这是她第一次展颜,朱棣要出发了,她终于不用再夹在两个男人的中间,她终于可以喘息了!
“凯旋而归,吾皇万岁!”十万人齐刷刷地喊着口号,真是有什么样的元帅就有什么样的士兵,与朱棣一样气焰嚣张,飞扬跋扈。
朱允炆代表朱元璋,向朱棣敬了一杯酒,客气依旧但胡诗月知道他们之间已经有了无法磨灭的芥蒂:“希望燕王能够凯旋而归,不要丢我大明国威!”
“允炆,打仗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不懂!”一个丢,一个不懂,你一言我一语话里透着争锋相对。
朱棣是故意的嘛?为什么在与朱允炆对话的时候,忽然抬起头向胡诗月这边看过去,而且脸上带着难舍的笑意,那是在刺激朱允炆吗?
“四叔,你给我的我会加倍奉还!”再次称呼四叔却十分的陌生冷然,并且双眼透着一股子阴狠之气。
“吉时已到,大军出发!”尖锐的嗓音响起,擂鼓喧天鞭炮齐鸣,一曲凯旋之乐暂别了十万英雄!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三个月的光景过去了,胡诗月为何觉得如同度过了漫长的三年,这段时间宫里唯一的一件大事便是长孙殿下大婚,迎娶郭络罗氏锦榕为妃,举国上下欢声鼓舞,唯一不悦的恐怕只有胡诗月一人。
深宫内院鞭炮齐鸣,胡诗月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望着花开花谢,与天上的月亮为伴,不顾身上瑟瑟发抖的单薄,期望这样可以让她暂时忘却悲哀。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她何时变成了那多愁善感,苦情薄命的林黛玉,一个现代混混却沦落古代却成为了感情女,是可悲还是可怜?
莫非,这一生都要耗死在冷漠的深宫之内?望着深爱的人与别的女人亲亲我我,这,就是她要的人生吗?
“啐!”一声破碎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从长廊上回身,却见到了那本该在新房的新郎官,一副醉意,摇摇晃晃向这边走来。
“允炆!”是幻想吗?胡诗月踮着脚步向这里跑来,触摸到他的身体,确信这不是梦:“你,怎么在这里?”
“你难道不想我来吗?”朱允炆一呼一吸之间都透着浓浓的酒味,看起来他是有些喝醉了,随身的太监怎么没有跟来?那么多人守着,他到底怎会一个人在此时来到这里?
新婚之夜长孙殿下跑来了倾颜苑,胡诗月算是惹上了这盆脏水,怎么洗也洗不掉,防止有小人陷害,连忙了拉着朱允炆来到屋内,倒了一杯扑鼻的菊花茶:“允,长孙殿下,喝杯茶醒醒酒。”
“啐!”右手一扬,朱允炆带着醉意打碎了茶杯,杯内的热茶四溅,打在了胡诗月的手背,顿时出现几个红点,她吃痛地皱了皱眉头。
“怎么样?对不起!”见到她受伤,朱允炆仿佛立即醒了一般,从椅子上蹦起来抓住她的手,眼里的关心真情流露:“我真该死,若是留下疤痕该怎么办?”
他总是这样,在胡诗月选择遗忘的时候给她温暖,多么渴望能够永远生活在如此的注视之下:“没事。”
朱允炆看起来仍然不放心,胡诗月唯有拿出粉扑点在红点之上,伸到他的面前:“你看,没事了!”
她甜美的笑容给了朱允炆莫大的勇气,胡诗月伸回手的时候却被他抓住,这一次没有用力,而是用心:“诗月,跟我走,我们一起离开,好不好?”
什么意思?他是在说,他要抛弃还未洞房的新婚妻子锦榕,离去一心一意栽培抚养他的皇爷爷,选择与她浪迹天涯,她,该答应吗?
见到她在犹豫,朱允炆接着说道:“即便你没有爱过我,在你的心里没有一丝一毫我的位置,可是我仍然想带你走,我不喜欢锦榕,更不喜欢这个皇宫,我要与你携手天涯快意江湖!”
“原来你一直以为那只是一场阴谋,在我的心里从来没有你,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他的心胡诗月接收到了,可是她的心朱允炆却没有感受到,他根本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她的心她的情她的难!
“虽然你是四叔派来的美人计,可我真的爱上了你,为了你我可以舍弃大明江山,抛掉所有的荣华富贵,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考虑?”朱允炆自己没有感受到他的转变,他变了,不再像以前一样单纯,不再像以前一样天真。
“不用!”抽离他的手心,胡诗月相信这是他最后一次紧紧握住她的手,她很感谢上天给她这么个机会,让她清楚自己的所想所思:“已经晚了,如果是你在大婚之前,或许我会答应,可现在,我不会!”
朱允炆上前想再次拉住她的手,可是胡诗月明显不给他机会:“我对锦榕根本没有爱意,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立即休了她,求皇爷爷册封你为皇长孙妃,绝不委屈你做小!”
原来胡诗月在他的心目中竟然是个贪慕虚荣的女子:“那锦榕该怎么办?无论你娶了哪一个,总有一个会受伤,而我绝对不会和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丈夫!”
朱允炆迟疑了,他何曾听说过哪个女人坚持一夫一妻制,胡诗月将这个言行提前了几百年,有些太过超前。
“长孙殿下,不必多虑了,我是不可能跟你走的,请你珍惜你的新婚妻子,她很爱你,我相信她很爱你!”
胡诗月放弃了唯一可以离开皇宫的机会,心里却没有觉得有丝毫的可惜,遥望月色,心忽然静了下来,感谢您,让我明白了原来不过是浮华一梦,不论她对朱允炆的感情是否是爱,那种感觉在听到他的话时,已然消失……
昙花一现与籍籍无名,胡诗月选择平静地在深宫度过她的余生,不求荣华富贵,只求无愧于心,可惜,事与愿违……
御书房内,胡诗月不小心打破了茶杯,因为听到了从苏州传来的消息,苏州知府陈怀民与夫人齐绮自焚于家中,二人皆殒命!
“对不起!”入宫不过数载,她却愧对很多人,洛鹜,齐绮……
特使递交一封信,这是他们唯一留下的东西,朱元璋读过将它传阅给胡诗月,里面的内容让她错愕,日日夜夜都在后悔不该想出这个馊主意,害了齐绮的一生。
诗月,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写信,也是最后一次,感谢你将我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感谢你让我遇到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陈怀民!与他相处虽然时日尚短,可是我的心里装得满满的都是他,我的视线再也无法离开他的身影,抱歉,当证据摆在我的面前却不能完成任务,我只能选择这种方式,用我和他的生命来保全他的名节,你是我唯一的信任,若是见到了这封信,请帮我将我和他葬在一个坟墓,墓碑上不用刻字,只要有他在我的身边,我便不再害怕!
齐绮绝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