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萝莉挟持着胡诗月,一路上且退且走,出了端门,眼见就要到达午门,侍卫们闻信纷纷赶来,却不敢轻易妄动。
在重重守卫的皇宫下逃脱根本是无稽之谈,再愚蠢的人想必也知道这个道理,胡诗月相信如此举动只是一时冲动,忘记了颈上的匕首,细心地劝解道:“萝莉,把刀放下,听我说跟娘娘好好解释她会谅解的,我相信下毒一事你并不是主谋,你根本不必如此,相信我,把刀放下!”
莫萝莉握刀的手下垂了几分,原以为她听信了自己的话,可是忽然一声轻轻的铃铛声,她好像受到了某种刺激,握刀的手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用力,在胡诗月的颈部轻微地划了一道,几滴鲜红滴在了地上:“闭嘴,这一切都怪你!”
“诗月!”齐绮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见到她那白皙的身体再次出现伤口,心无比的疼痛,看来莫萝莉已经疯了。
好在伤口不太深,胡诗月还支撑的住,只是口头上的劝告已然没有用,只好寄希望在那些不中用的大内侍卫上。
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祷告吗?
一颗小小的石子迎面而来打在了莫萝莉的手腕之上,虽然石子虽小可力量巨大,莫萝莉吃痛地松开了手,匕首随即掉落,一个修长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将差点跌倒的胡诗月揽在怀中,另外一只手握着刀,抵在了莫萝莉的颈部。
短短三秒钟,事情发生的太过突兀,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胡诗月眨着明眸望着眼前的男子,修长的身体,深邃的眼眸,雕刻的五官,完美的曲线,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面,脑海里不断寻找着那个片段,画面定格在那一幕。
原来是他……燕王朱棣!
虽然依靠在他的怀里,可是却分明感受到他身体内散发出的冰冷,眼神如上一次一样,自始至终都没有注视过她,那份高傲来自与生俱来的骨子里:“废物,区区一个女子都制服不了,留你们何用!”
他微声一喝打破了宁静,侍卫们这才回过神来,立刻上前纷纷跪在地上,恳求这位魔王的宽恕:“奴才该死,求王爷恕罪!”
朱棣忽然调转视线,看着怀中惊吓的人儿,那双似水的浓眸仿佛一直盯着他:“看够了吗?”
胡诗月的神经绷紧,仿佛跳脱一样从他的怀里抽离开来,侧身跪拜,低声道了句谢:“奴婢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回想起小翠说过的话,她大概相信了七八分,或许他当真性冷感,否则怎会无论身体还是语调都透着彻骨的感觉,真是一座诺大的冰山!
只是随意的一眼,他刚刚下朝路过此地,岂料却见到了这一场意外,胡诗月不愧是个奇女子,竟然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在皇宫之中:“废物从来都没有留下的必要,来人,拉下去通通斩了。”
胡诗月诧异,众人唏嘘不已,不愧是阎王,要知道面前可是六条生命,他们不过是害怕伤了人质这才迟迟没有动手,顶多算是失职,不至于处死,只是他们倒霉的偏偏撞在了燕王的手里。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侍卫们磕头求饶,用力的都将额头磕破,可是心里却不抱任何期望,燕王可谓是出了名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燕王!”若论在场众人,恐怕也只有如妃说的上话,缓缓地走上前来,略带生涩的口吻说道:“他们是有过错但罪不至死,不如饶了他们这么一回让其戴罪立功。”
朱棣对于如妃称得上尊敬,幼年丧母,小的时候也由如妃抚养过一段时间:“娘娘说得甚是,既然您为他们求了情,那么本王就宽恕一回……”
众人窃喜,原以为朱棣难得宽大为怀,收回自己的决定,可是这口气还没有送多久,却听到他接着说道:“留个全尸,你们自裁吧!”
语毕,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在场之人唯有留下无奈,胡诗月看着他离去时的背影,很想开口为这些可怜的侍卫们求个情,但是齐绮却在她的耳边悄声说道:“燕王说过的话从来都不会收回!”
“啊!”胡诗月用手捂住嘴巴,难以置信面前这一幕,六个侍卫跪成一排,拔出腰间的佩剑,仰望苍天,抹脖自尽,血溅三尺,伏尸倒地。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中毒身亡的洛鹜、被关押的莫萝莉、自裁的侍卫们,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却全因她而丧生,她那纤长白皙的手指却沾满了鲜血,若不是她的自私举动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到了此时此刻,如今她想要停止,想要离开这个皇宫,可是愕然惊觉一切都由不得她控制,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力量在主导着,而她也不过是其中一子!
天牢,走进一间房三面都是墙,抬头见铁窗,低头见草席,莫萝莉何曾受过如此的困境,都怪那毒不死的胡诗月,早晚有一天她要报仇的,听到外面开门的声音,窃喜的上前,喊道:“榕姐姐,您终于来了。”
“嘘!”锦榕故意将脸弄黑,并且换了一身太监的服装,任何人见了想必都不会认出她,否则怎会冒如此大的危险来天牢:“小点声,惊扰了别人,我可救不了你了。”
“嗯嗯!”莫萝莉单纯的相信了她的话,接过她递过来的铃铛,心里暖暖的问道:“榕姐姐,我弟弟怎么样?您什么时候才能把我救出去,这里很糟糕,还有老鼠,我实在呆不下去了。”
“放心,你弟弟的病我请了最好的太医保证不会有问题,萝莉,我已经想好办法让你出去,只要听我的,不仅保你无碍,还可以让胡诗月锒铛入狱。”说着,锦榕将自己的计划告诉给她,并且掏出了一把可以伸缩的匕首。
莫萝莉握着匕首插在身上,一遇到阻碍刀身就缩了进去,根本不会伤害到分毫:“您是说,只好我在胡诗月来的时候,把匕首刺进去,装作受了伤,把一切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对吗?”
“聪明,把匕首藏好,要掌握好时机,一定要插在心脏,这样才可以冤枉在胡诗月的身上。”确信所有的细节都嘱咐好,锦榕转身离去,眼底闪现着阴谋的光芒。
如妃娘娘之所以没有立刻提审莫萝莉,是因为今日之事着实有些沸沸扬扬,本想等着过几日再询问,胡诗月生怕其中有变,所以申请了令牌进入了天牢,想先问一问莫萝莉幕后的指使者。
“萝莉,天牢的饭菜想必你咽不下去,我带了一些糕点来。”透过牢门的缝隙将一盘盘糕点放在她面前,望着摆在面前的佳肴却硬生生的咽了咽口水,拿起糕点向她的身上丢去,一边丢一边恶语相向:“胡诗月,不必猫哭耗子假慈悲,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糕点里面下了毒,想要毒死我为洛鹜报仇,是吧!”
胡诗月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和衣服,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既然不想吃我也不可能强逼你,不过我也相信你也不过是受人指使,指使你的人是谁?是不是锦榕,她洗清了嫌疑,却让你在这里受罪,你认为值得吗?还是,你受到了什么威胁?”
“没有人指使我,也没有人威胁我,胡诗月你来这里若只是想问这些,那么我告诉你,是我莫萝莉看你不顺眼,故意在脸上画了几个斑点,怎么以为你自己长的倾国倾城害怕迷倒众生,明明是个狐狸精却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真是惹人厌,怪不得在我下了毒以后,还有人捅了你一刀。”
看着她得意忘形的样子,胡诗月却没有半点解释的意思,她们身处天牢内外,她也没有必要去与一个将死之人置气,只是让幕后之人成为了漏网之鱼,实在有些不甘,用莫萝莉的一条命来抵洛鹜的命不值得!
“你如此的放心,大概是某人向你走了承诺,可你知道吗?在宫中下毒害死人命,公然挟持伤害,无论哪一条都是大不敬之罪,任何人也救不了你。”胡诗月委婉的说着,为的就是让莫萝莉认清事实,无奈的向一个小人低下头。
莫萝莉的手放在胸口,怀里的匕首准备在适当的时候掏出:“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相信,能够救我呢?无论怎样的结果,我都是必死无疑,不是吗?”
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将所有罪名一力承担,到底锦榕跟她说了些什么,才会让她如此的死心塌地?
“相信我,说出幕后指使者,你的罪名会轻许多,我会向如妃娘娘求情让你离开皇宫这个是非之地,不好吗?”如果有可能,胡诗月真希望抛弃一切,离开这个阴谋的名利场。
“好吧,你过来,我悄悄的对你说。”胡诗月以为她的劝告成功了,带着几分期待探过头来,岂料莫萝莉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一把匕首不知何时握在了她的手中,毫不犹豫,笔直地刺入了莫萝莉的心脏,鲜血迸出。
“啊!”胡诗月惊吓的松开了手,坐在地上,看着眼睛瞪大的莫萝莉,难以置信为何她会选择寻思这条道路。
眼睛瞪的如同铃铛一般,心好痛好痛,那伸缩的匕首何时变成了能够杀人的凶器,莫萝莉放声大笑,她真的很傻很傻,望着手上沾染了她鲜血的敌人,脱口说出了三个字:“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