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这样一个人,洁净并且美好,被你藏在心底,小心翼翼?
有没有这样一份爱,纯粹并且偏执,让你无力挣脱,抽筋拔骨?
后来,我在一个很有名的女作家的书中,读到这样一句话:一个人最大的缺点,不是自私、多情、野蛮、任性,而是偏执地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从十四岁到二十四岁,我就是这样偏执的喜欢一个人,已经整整十年。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会不会也像我这般用尽全力,奋不顾身?
姐姐结婚后,就搬了出去。家里少了一个人,就突然冷清了好多。
那之后不久,我就跟郑远在一起了,母亲一直反对我和郑远在一起,她不喜欢郑远,泼起我的冷水,说,现在这些年轻人谈恋爱能有几个靠谱的?还不就是摆脱寂寞,玩玩而已!
我从小就有一种很强烈的逆反心理,我问母亲,为什么您当年相信姐姐的眼光,如今却不相信我的眼光?因为我没姐姐聪明?没她优秀?我已经不小了,为什么我连交个男朋友都要征求你们的同意?
紫鸾也在一旁跟着劝我说,紫鸢,你现在应该把精力用在学习上……
我冷笑,姐姐当年还不是上大学谈的恋爱!
几句话,就弄得母亲和紫鸾无话可说,最后母亲也放下话说,你翅膀硬了,你的事我也管不了,只是将来吃了亏别来找我。
可是没过多久,我就和郑远分了手。
我和郑远在一起,不是因为喜欢,更不是因为寂寞,我只是想引起一个人的注意,我想让他嫉妒,我要让他觉醒。
我的爱,从来都是这样偏执,是爱而不得,与之同焚的病态。
如果受伤可以引起他对我的关注,那就让我受伤!
如果哭泣可以唤起他对我的怜惜,那就让我哭泣!
分手的那天我去康樵工作的医院等他下班,我对他说,康樵哥,我失恋了。
康樵瞬间动怒,这个男生怎么这样欺负你?我去找他算账!
我拉住他的袖子,算了,康樵哥,我本来也没有多喜欢他,失恋了也无所谓。
康樵拍拍自己的肩膀,说,要是想哭的话,这里借给你!
我轻轻笑了,康樵哥,你带我去喝酒,好不好?
康樵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既然失恋了,发泄一下也是应该的。
那还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去酒吧,我们选择了一个角落坐下,昏暗的灯光映着我们彼此的脸,他像是一个虚幻的影子,那样不真实。
一男一女,在那样浪漫的气氛下,心思很难不往其它的地方想,似乎他意识到了气氛的尴尬,笑着解围,你小时候像个假小子,整天黏在我身后,真没想到,一转眼你就长大了,我都已经老了。
那天我有些微微醉,可是心里却是很清醒的。
我问他,你的婚姻幸福吗?
康樵愣了一下,答,紫鸾其实是个很好的妻子。
我心里酸酸的,借着醉意,无所顾忌的向他宣泄着自己骨子里的自卑感,我说,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夸姐姐完美,所有人都把赞美和掌声给了他,爸爸妈妈喜欢她,连你也那么喜欢她,我从来都是不如她的。
他也有些微微的醉,又或者,他以为我真的醉了,所以不再那么多顾忌。他摇摇头,说,不是这样的,紫鸾虽然完美,可是不如你让人觉得舒服。
我心中微微一颤,忽又问,康樵哥,其实当你知道我交男朋友的时候,有没有一点点难过?
他突然沉默着不说话。
他竟然没有否认。
足够了。
他的沉默已经足够,他不需要再说任何话。
那天他大概以为我真的醉到神志不清了,怕父母责怪我喝酒,所以他直接把我带回了家。
我们安静地坐在出租车里,我闭着眼睛,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静静感受他心脏的律动,那一刻,竟然让我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
他没有动,也不出声,仿佛生怕弄醒了我。
我们无声无息地坐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聆听着彼此轻微的呼吸,穿越酒绿灯红的街市,仿佛流年很短,仿佛尘世很小,仿佛喧嚣不在,仿佛我和他已经置身在一个浅短奢侈的梦里。
他握住我的手,轻轻地放在唇边。
我瞬间清醒,那是我一直奢望的宠溺与温存。
他吻了我,他竟然偷偷吻了我。
这一幕,他的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我闭着眼睛,睫毛微微地颤,微微的湿。
许多年后,我依然记得那个轻轻颤动的吻,记得那只微微潮湿的手。
我想,这种情形下的吻,一定是因为动情。
那一刻,他不可能不想到情爱,不可能不对我动情。
紫鸾见到那个被康樵背在身后,醉得不省人事的我,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康樵就把我失恋的事情告诉了她。
紫鸾一边责怪康樵怎么会让我喝这么多酒,一边找来湿毛巾温柔的帮我擦脸。
我知道自己很对不起紫鸾,我突然陷入深深的矛盾,仿佛整整一颗心都被人扔进了滚烫的油锅,备受煎熬。
我的眼泪汹涌地流出,我明知自己在亵渎姐妹这两个字,可是我停不下来,无法放弃。
紫鸾为我擦掉眼泪,轻轻地叹息着说,看来那个郑远这次把小妹伤害得太深了。
紫鸾陪了我一整晚。就像小时候,有了难过的事情,紫鸾也会跟我睡到一张床上,陪在我身边。只要她陪着我,我就会觉得十分安心。
可是这一晚,我却一点都不安心,我说了谎,骗了最疼我的那个人。我像童话里那个恶毒的王后,我将等待与嫉妒熬成了毒,涂在那个鲜红的苹果上,亲手捧给自己最亲近的人。
我竟然这样可耻!
不不不!
我只是太喜欢那个人。
一个为了爱情,已经失去自我的人,早就没有力气再周全其他。
第二天,紫鸾帮我请了假,我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想很多事情。
我强迫自己清醒,不可以执迷下去。
不论怎样的情感,用情太深,只会将自己置于死地。
可是我,从一开始就把自己交了出去,所以我早已输的一败涂地。就像吸了大麻,染上了让我自己始料未及的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