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衣橱里选了条领带,递给骆震宇。
骆震宇一边打领带结,一边问我,今天打算做些什么?
我捂上嘴打了个哈欠,然后摇摇头说,不知道,反正先补个眠再说吧。说着,就往床上一趴。
骆震宇取了毯子盖在我身上,然后说,对了,今天晚上有一个晚宴,你需要跟我一起出席。
我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我不想去。
我知道,自己这样说完,一定会惹骆震宇不高兴。果然,骆震宇冷笑,叶紫鸢,你还真是有趣,你以为我在商量你?你是我妻子,这是你的义务。
我讨厌骆震宇的大男子主义,我冷冷地说,对不起,我没有这样的义务。我也没兴趣跟你扮恩爱,你找别人吧,我看那个孙倩宁就挺好的。
这些天我也看到新闻,骆氏已经同孙倩宁解约,几乎所有的报道都说骆震宇是为了避免绯闻,维护夫妻感情。
骆震宇突然笑了,他说,原来还是为了这件事,叶紫鸢,你可越来越小气了,你以前不是挺看得开吗?
我迷迷糊糊听着骆震宇的冷嘲热讽,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就顺口说,让我去也不是不可以,你答应我一件事吧。
骆震宇笑,说,又玩这一套,行,说吧,要什么?
之前是有过这样的先例的。
或者说,这样的交易已经成为我们相处的一种模式。倒不是我贪婪,只是天真地觉得,这种方式或许可以让我们的关系对等一些。
我从前就向骆震宇索要过一个鸢尾花园。本来我是故意为难他,但没想到骆震宇真的说到做到,送给我一座鸢尾花园。当我看见大片大片蓝紫色的鸢尾花,在阳光下轻轻摇曳时,整个人几乎呆住了。
这件事情还一度成为城中佳话,我跟骆震宇也照旧在闪光灯面前作秀,几乎那一期所有的周刊封面都是我和他在花海中恩爱的合影。
这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我也没有再去那个花园看过,那些花大概早就已经枯萎了吧。但是我知道了,在骆震宇眼中从未有所谓的难题。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只要他想,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我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站在床前的骆震宇一眼,舔舔干涩的嘴唇,低声说,我想见康樵一面。
骆震宇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那双像千年冰潭一样的眼眸,让我觉得打怵。每到骆震宇这样,我就特别害怕,仿佛连周围空气都是凝固的,我被困在其中,孤立无援。
我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太鲁莽,不该说出这样轻率的话去挑战骆震宇的极限,我不敢想象激怒他的后果。
我避开骆震宇的目光,赶在他发怒之前,改口说道,算了,我随便说说而已。
骆震宇凌厉的眸子里,渐渐浮起一层笑意,他说,怎么能算了呢?行,你当然可以见他。
我有些不敢相信,问,真的?
骆震宇反问,我骗过你吗?他转过身往门外走,边走边说,不过今晚你要先陪我去赴宴,下午司机会来接你,打扮得惊艳些,别让我失望。
我只睡了一个小时就起床了。吃了些东西,约了发型师做完头发,然后回家选了一件红色露背礼裙,玫瑰花瓣式的裙摆一直垂到地上。
我对着偌大的镜子试礼服的时候,骆震宇回来了。
我忙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司机来接吗?
骆震宇站在离我身后一段距离的位置,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透过镜子,我看到骆震宇正在用一种很肉麻的目光看着我,弄得我有些不知所措,仿佛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我脸一红,尴尬地问,是不是太招摇了,要不,我还是换一件吧?
骆震宇回过神,说,穿着吧,挺好的。
他上前两步,走到我身后,将一个盒子递到我面前,说,应该很配。
他打开盒子,是一套红宝石首饰,刚好搭我今天的这身礼服,我们之间真是难得有这样的默契。
他取出里面的项链,俯下身来,亲手帮我带上。他耐心的帮我扣上项链的挂钩,温热手指触碰到我颈后的肌肤,骆震宇突如其来的温柔竟让我有一种错觉,恍然觉得,仿佛我们真的是恩爱相守的夫妻一般。
坐到车里,我才想起问骆震宇,我们现在去哪?
他说,华伯诚的别墅。
我问,城中富豪华伯诚?
骆震宇笑了一声,说,不错,还知道些人物,我还以为你只看八卦杂志呢。
司机把车停在了别墅门外,侍应生殷勤的来帮我们拉车门。我挽着骆震宇的胳膊走下车的时候,有眼急的记者马上喊道,骆先生骆太太来了。然后就一窝蜂的涌上前为我们拍照。
我环视了一圈,衣香鬓影,到场的无一例外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挽着骆震宇往里面走,骆震宇优雅亲和的同场上每一个相熟的人打招呼或者点头示意。我不太适合这种场合,有些紧张和局促,除了微笑什么都做不了。
其实跟骆震宇站在一起,我多少还是没底气的,他那样英俊迷人仪表堂堂,我真怕自己这路人甲的气质给他掉价。
骆震宇侧过头,对我耳语,走,带你去见一见今天的主人。
华伯诚远远地就迎了上来。笑着对骆震宇寒暄,怎么,今天终于舍得把你的娇妻带出来了?
骆震宇笑了笑,然后向我介绍,紫鸢,这是华先生,华先生是我最敬重的前辈。
华伯诚热情的对我笑道,早听闻震宇娶了个漂亮的太太,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我要是再年轻一些,也定是要跟震宇一较高下的。
我只是笑道,华先生过奖了。
华伯诚继续同骆震宇寒暄,震宇,没想到你选女人跟做生意一样有眼光,要说这些做生意的年轻人中,我最赏识的就是你了。如果天麟能及得上你一半,我头发也能少白几根。
骆震宇客气地说,虎父无犬子,何况华康集团有您坐镇,自然前景大好。
华伯诚摇头感叹,现在不行了,后生可畏呀,你的眼光和魄力已将让我这个老家伙自愧不如了,就说上次那个新能源项目吧,还不是输给你了!
骆震宇有些尴尬地笑道,华先生您又开我玩笑了,我能拿到新能源这个项目还多亏了您手下留情,让着晚辈。有的人呢喜欢记仇,而我这个人习惯记恩,如果当年不是华先生您给我生意做,我也不会赚到第一间工厂。
骆震宇一向巧言善变,如此以退为进,回答得这样滴水不漏。
果然,华伯诚很受用地点点头,然后说,你是我很欣赏的小辈,我觉得年轻人做事始终还是要有分寸,我们中国人是最讲究尊卑有序的,是不是?
我虽不懂得商场如战场的运筹帷幄暗藏杀机,却也大概听出了两个人话中的含义。我觉得这个华伯诚实在嚣张,心里还在替骆震宇不值,却看骆震宇只是笑而不语。
他平日一向不可一世唯我独尊,难得如此谦卑。
华伯诚拍拍骆震宇的肩膀,笑道,我那边还有客人,你们请自便吧!正好舞曲开始了,我跟骆震宇就走到舞池中,随着音乐跳了支舞。
我在骆震宇耳边嘀咕,那个华伯诚怎么那么嚣张,倚老卖老,你怎么那么迁就他?
骆震宇微笑,犹如翩翩君子,笑容中带着温润如玉的魅惑,那么近,又那么远,他轻轻扳过我的头,让我靠在他的肩上,然后低下头,在我耳边轻声说,怎么,你在替我抱不平吗?无所谓,我抢了他的生意,现在给他点面子又不损失什么。
别的人注意到我们这样的举动,还以为是夫妻之间恩爱亲昵的耳语,纷纷投来赞叹的目光。
我又问,他不是有两个儿子吗?但是他好像很想让他小儿子接班?
骆震宇说,不要那么多事。你有好奇心我能理解,不过,不该在这个时候。现在,你能不能认认真真陪我跳完这支舞?
我撇撇嘴,没再说什么。
一支舞跳完,骆震宇就被一个经常在电视上露面的政界要员拉去聊天。也有几个打过照面的名媛亲昵的跟我打招呼,照旧是彼此说些客套话。
我有些头痛,就去了露台吹风。里面依旧是谈笑风生,不过一墙之隔,我就成了这种充斥着利欲场面的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