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转眼到贵妇人身后的仆人,这是她在御药山庄见到的唯一一个不是那么奇怪的下人,见她的面容显得比她的主子苍老些,鸳鸯想她肯定是贵妇人的随从丫鬟了,只见她手上托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上下一致的玉器汤盏。
人越来越近,玉蝉站了起来,面对着来人的方向,露出淡淡的微笑。
终于人到了面前了。
“玉蝉,这是我们老爷特制的药方,请你趁热服下。”贵妇人看着玉蝉的眼睛道。
“想必是御药山庄的女主人吧,白夫人。”玉蝉自信的说道。
没有想到贵妇人脸色暗了一下,“玉蝉你误会了,妾身只不过是低下的贱妾而已。”
“是玉蝉莽撞了,请如夫人见谅。”玉蝉连忙道歉。
“没关系,鸳鸯快扶着你家主子坐下吧。”如夫人对着鸳鸯说道。
知道主子叫玉蝉,也知道自己叫鸳鸯,想必白庄主很信任这个如夫人吧。
“主子,坐下吧。”鸳鸯扶着玉蝉坐下,接下仆人手中的药盏放到玉蝉的面前。
“如夫人,请坐。”玉蝉突然想起如夫人是站在竹亭来路上的。
如夫人撩起后裙摆,坐了下去,“在御药山庄还习惯吧?”
“谢如夫人关心,玉蝉呆着很安心舒适。”玉蝉的手摸到药盏。
“那就好。”如夫人微微一笑。
鸳鸯替主子将盏盖打开,一股腥味扑鼻而来,鸳鸯一时控制不住转头扑到竹亭边线对着水面呕吐起来,胃内翻天覆地,吐得她肠子都打结了。
仆人在主子的示意下,轻轻的拍着鸳鸯的背。
玉蝉被这股腥气逼得脸色苍白,“如夫人,这是何药?”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喝下去吧,对你的眼睛有好处。”说着如夫人站了起来,走到玉蝉的身边,“来,捏着鼻子,也许好些。”
玉蝉捏着鼻子一口气将全部饮了下去,放开鼻子间,一股恶心的感觉迎喉而上。
只见如夫人手快的从袖子中掏出一块薄薄的片塞入了玉蝉的嘴中,“含着,会舒服些的。”
玉蝉含着薄片,原来是姜片,心里舒服多了,“如夫人,你还是告诉我是什么吧?”感到非常的好奇,自己喝进去的到底是什么?
如夫人摇摇头,“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
玉蝉无奈只好不再问,可是心里非常想知道到底是什么?
“残儿,我们该走了,”如夫人说了声,轻轻的移动脚步,“告退了。”
仆人点点头,拿着空空的药盏随着如夫人离去。
“如夫人慢走!”
鸳鸯按着自己的胸口,抬起头望着人离去,残儿?“主子,那个仆人一点都不残,怎么叫她残儿?”
“她是哑巴,鸳鸯你好些了吗?”玉蝉转头听着鸳鸯的动静。
“我好些了,哑巴?主子,你怎么知道啊?”鸳鸯边说边站了起来,吐出来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喉咙里面像被火烧一般。
“你听见她说话了吗?她只是点头从命。”一般的仆人只是会应声来回答主子的,可是那个残儿却没有。
“哦,原来是个哑巴。”鸳鸯明白了,原来是自己没有注意,“主子,那么下个会出现谁呢?”
玉蝉摇摇头,“不知道。”总感觉心里有些不安,觉得事情不但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起波澜,甚至与自己有关,到底是什么?说不清楚,“我们该进屋了。”
鸳鸯扶着玉蝉进了竹屋,接下来的日子过的很平静,每日除了如夫人送药来,其他人都没有出现,甚至白庄主也是八日后来给玉蝉上了药就离开了。
十日到了,清晨玉蝉就起了床,今日是白庄主来拆药的日子,是否重见光明就在此一举了。
“主子,白庄主来了。”鸳鸯早早站在门口看着来路,见到白庄主已经到了竹排的时候,鸳鸯回到了玉蝉的身后。
玉蝉心中有些兴奋,深深地呼出口气,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白庄主,您来了。”
“恩,老夫说过,十日还你光明,今日已经是第十日了。”说着白庄主,轻轻的解开丝布,一环一环的绕下来,仿佛自信十足,丝布全部解去,慢慢的刮去眼睛上面的残药,“慢慢睁开眼睛,试试看,不要急。”
玉蝉压制内心的起伏,缓缓的睁开眼睛,眼前朦朦胧胧的站着一个人,渐渐的视线越来越清楚,是个中年男人,玉蝉又眨了眨眼睛,“白庄主。”
“恩,觉得怎么样?”白风烈看着玉蝉灵气的眼眸,就知道了结果。
“恩,我看见了。”玉蝉兴奋的站了起来。
“主子。”鸳鸯开心的奔到了玉蝉的面前。
“鸳鸯。”玉蝉笑看鸳鸯,同时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我又能看见了,”高兴的叫了起来,没有失明过的人永远都不能了解她这种重见光明的心情!无以言表。
“恩,主子,太好了。”鸳鸯也替玉蝉高兴。
“白庄主,谢谢你!”玉蝉感激的对白风烈行了个礼。
“这是老夫的荣幸。”白风烈也露出了微笑,“不过你还得在御药山庄待上十日,以防万一。”
“恩,一切都听白庄主安排。”正好她也想看看这个御药山庄到底有多奇怪。
“好,那么老夫就不打扰了。”
“白庄主慢走。”玉蝉看着白风烈的背影,呆呆的望着久久没有回神。
鸳鸯走到玉蝉的面前,“主子,你怎么了?”看着主子不动的眼珠子鸳鸯吓得急忙问道。
“我没事,鸳鸯,白庄主今日与往常有没有什么不同?”玉蝉转过身子向屋里走去。
鸳鸯想了想,“没有啊,”每日白庄主都一样,急急忙忙的来,急急忙忙的离去。
“他似乎不太喜欢与我们相处的时间太长。”玉蝉坐下看着桌子上面的丝布说道。
“因为他在害怕!”
一道柔柔的声音传来,玉蝉与鸳鸯都惊得看向门外,是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会飘的女子。
玉蝉亲眼看着她如云一般的飘了进来,她的装扮玉蝉一收眼下,虽然白发飘飘,可听她的声音,应该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子。
“你还是来了。”玉蝉淡淡的说道。
来人盯着玉蝉的眼睛,“你看见我不害怕?”向来见到她的人都吓得手脚发抖。
玉蝉站了身子,走到来人的身边打量着她,“有什么可怕的?”
“好,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来人的话带着淡淡的认定。
“既然来了,就叙叙吧;鸳鸯,沏茶!”玉蝉对着来人做个请坐的手势。
“这儿不方便,我们去那里!”来人指着后门通向的竹亭说道。
“好,”玉蝉走在前面。
鸳鸯捧着茶走在最后,眼睛盯着来人的脚下,长长的裙摆拖地,看不见她的足,她的行路看起来就是飘。
到了竹亭,女子坐下,“我叫白如絮。”
玉蝉喝了口茶,又是姓白,不过玉蝉没有开口,而是听着来人讲下去,这个故事不需要她问,对面的白如絮肯定都会说出来的。
一旁的鸳鸯站在主子身后,抿着唇静静的听着。
白如絮见玉蝉并没有开口打断自己的话,接着道:“我出生在御药山庄,我娘亲是御药山庄创始人的女儿柳嫚云;而我爹是当时御药山庄的一名药工白风烈,外公死后由爹爹继承了御药山庄…咳…咳…咳…”一阵咳嗽打断了她自己的话。
玉蝉转头看着她,虽然看不见她的脸,可她的话却带着浓浓的悲伤,按她自己说的,那么不是很幸福吗?
白如絮再次抬起头看着玉蝉疑惑的眼神望着自己,“你一定在想我身在御药山庄,为何总是咳嗽对吧?”不知不觉中白如絮的手爬上了桌子上面的茶盏上。
玉蝉点点头,“恩。”同时玉蝉的眼睛望着白如絮的手,如竹节的手,不,是皮包着骨头,甚至根根经脉都暴了出来,这不得不让玉蝉睁大了眼睛。
白如絮感觉到了什么,急忙收回了手,缩进那长长的袖子中,“因为我已经无药可治了。”
“怎么会这样?白庄主他…”玉蝉惊讶的问出口,御药山庄不是很神奇吗?为什么连自己的女儿都救不了了,究竟白如絮得的是什么怪病?
“不,我不需要他的药,我绝不要,就算死…”白如絮越说越激动,身子微微颤抖。
玉蝉和鸳鸯看着她,“白应堂又是御药山庄的什么人?”玉蝉想了想问道,想起白应堂说道白风烈的时候也随即消失。
“我哥哥,我同父异母的哥哥。”说道白应堂,白如絮的情绪稳定了许多。
“哦,我见过他。”玉蝉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所以说道那天晚上。
“我知道,就是那日我见到你的那个晚上,血色竹叶青的那个晚上。”白如絮肯定的说道。
“是的,是他告诉我们的,那条竹叶青无毒。”玉蝉觉得应该感谢白应堂。
“不,那条竹叶青有着巨毒,不信的话,你看看你的后肩。”白如絮淡淡的道。
鸳鸯急忙下拉开玉蝉的后领子,看着主子的后肩,不由得冷抽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