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儿?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啊?”杜九看见忆儿脸上那两圈黑黑的痕迹,问道。
“是啊。”忆儿又打了个哈欠。
“那你就先去楼上睡会吧,我去叫小仪来先顶一顶你的工作,反正现在也不忙,厨房里有钟伯和岳大哥就够了。”杜九看着忆儿困得摇摇欲坠的样子,连忙说道。
“太好了,你真好啊,替我谢谢小仪。”忆儿听杜九这么说,便立刻闭上了眼睛,恹恹地说出这么一句话,转身向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躺上床,忆儿立马就睡着了。
恍惚间,忆儿朦朦胧胧中像是走进了一片薄雾笼罩着的桃花林。云雾缭绕,缠绕在一棵棵绯红的桃树之间。忆儿扶着桃树,缓缓地前进着。几缕轻风拂过,桃花瓣脱离了树枝,在空中回旋起舞,纷纷扬扬,却迟迟不肯落下。她沿着桃林伸展开的方向缓缓行进,仿佛前方有什么东西在一声声地呼唤着她。不知走了多久,她看到一束阳光破开了迷雾,照耀在面前的桃树上。阳光在枝头跳跃,花瓣泛着点点荧光。桃树下,一名青衣男子背对着她,长身玉立。几片花瓣落在了他的肩上,桃花瓣舞动着阳光,忆儿竟看得入了迷。许久,忆儿轻声问道:“你是谁?”一阵微风拂过,吹落了几片桃花瓣,这桃花瓣似乎夹带着几许轻笑,拂过忆儿的耳边,便很快消散在了空气中。
“你为什么要笑?”忆儿又问了一声。良久,没有人回答。
“你到底是谁?”忆儿向着那名男子走近了几步,伸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袖,可是微微一个趔趄,扑了个空。空气中,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忆儿抬起头,那名男子却不知去向,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你在哪儿?”忆儿大声喊着,回应她的只有桃林中的一阵一阵回声。骤然,阳光消失,整个桃林黑暗如漆,透着阴森森的死寂。忆儿感觉一阵冷风从自己背后吹过,整个脊梁骨都是凉飕飕的。
“你在哪儿?”她又高声问了一遍,仍旧只是听到自己的回声。她感到阵阵发冷。她用双手环住自己的身子,倚着身旁的树干缓缓蹲了下来。四周死一般的寂静。恐惧感似是顺着她的每一个毛孔渗透进了她的血液,骨髓里。她将头深深地埋进自己的双臂间,虽是极力控制,但仍旧止不住地瑟瑟发抖。忽然,她感到有什么人从身侧轻轻环住了她,那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似是在她的头顶氤氲着。她感到一阵暖流涌进了自己的身子。她抬起头,想要看看那人的长相,可眼睛就好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一般,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她又伸出手想要触摸他,可那人看似近在眼前,却无论如何也触摸不到。她想张口问他,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布出来。朦胧中,那人像是扬起了唇角,看着她微微地笑着。
忆儿睁开眼,望了望窗外,发现天色已有些暗淡。她心里一沉,立马翻身起来,稍微收拾了一下,就急匆匆地走下楼去。
客栈里的客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忆儿迅速走到正在忙碌的杜九身边,张口就问:“今天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我?”
杜九一脸奇怪地看着她,说:“没有啊,你约了什么人吗?”
“哦。”忆儿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声,没有回答他。看了看四周的客人,又冲杜九露出了一个笑容:“看来我醒得很及时呢!”说完,便也帮着杜九开始招呼客人了。
一连好几天,忆儿都对客栈外进来的客人时时关注着,但从没有看到她期望的人影出现。杜九似乎也发现了她在等着什么人,他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只是天天这么看着忆儿等着,他都感觉自己也快和她一样,天天盼着那个人的出现了。
这天清晨,阳光很好。忆儿如往常一样,吃过早点便坐在离门口最近的桌前,望着门口的人来人往发呆。
“忆妹妹!这么大清早地就这么没精神,坐在这儿发什么呆呢?”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
忆儿一惊,将分散的目光收拢,落在来人身上。
“张大哥,你怎么又大清早的就过来了?”忆儿起身,对张煜笑吟吟地说道。
张煜挑了挑眉,说:“‘又’?忆妹妹难道不欢迎我吗?”
“怎么会!张大哥能赏脸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忆儿一脸谄媚将他迎了进来。张煜看着她的表情,背后一阵发凉。他随意寻了个位子坐下,对忆儿问道:“玉祁在这里还可以吧?”
忆儿满是欣赏地说:“他的创造力很强大,在厨艺上不循常理,另辟蹊径,却总能做出令人惊异地美味来。”
张煜点点头,说:“就是,以前月儿的生辰宴席,他也总能想出各种各样新奇古怪的点子,每次都会让月儿又惊又喜。”
张煜刚来时,杜九就去了后院厨房里通知岳玉祁,此时,他们已经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两位好友多日不见,此时相对微一抱拳,一声“玉祁”,一声“张大哥”,就将两人的友情完全挥洒了出来。
忆儿正在一旁眼含笑意地看着,这时门外突来传来一阵如春风拂柳般的声音。
“大清早的,就这么热闹啊!”
忆儿转身一看,之间门外立着一个颀长的身影。那面若无暇美玉,笑如三月春风的男子,可不就是自己苦苦等了好几天的人—莫谷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