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闪动,月色如洗。忆儿坐在屋顶上,看着天上的明月。一阵风吹过,忆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一件衣服轻轻地披在了她的身上。一个男人温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又在看月亮了?穿这么少,不怕着凉吗?”
忆儿没有回头,唇角笑意明显。
“这不是有哥哥吗?我就知道你会来给我送衣服的。”
男人在她的身旁坐下,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说:“哪天我不找你了,就让你这么坐在房顶上看月亮。然后着凉生病,喝那个奇苦无比的药。”
忆儿笑嘻嘻地挽着他的手,凑近靠在他身上,说:“你舍不得!”
金风一脸无奈地看着她,说:“唉!我真不知道上辈子是不是作恶太多了,这辈子才会有你这么个妹妹。所以我现在一直都小心翼翼的,走路都会注意尽量不要踩死路上的虫子,这样可以为我多积一些德,下辈子就不要再有你这么个祸害不浅的妹妹了。”
忆儿听他这么说,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说:“你这十年来烤的鱼都在天上看着你呢!你光是放过那些虫子有什么用啊?所以啊,你的业障还是在那儿,你注定了下辈子还得被我这个‘祸害’妹妹缠着!”
金风做出了一个被惊吓的表情,拍了怕自己的胸口说道:“要真是那样,那我下辈子可不要做人了。做一只猫啊狗啊什么的,被你祸害几年就结束一辈子了。哪像现在这样,被你祸害了十四年,才只是个开头呢。”
忆儿听到这儿,眸光有些黯淡,抱着金风的手臂又紧了紧,她说:“说不定,我也不能再祸害你多久了。”
金风听她的声音有些失落,笑了笑,伸手在她的脸颊上刮了刮,说:“小丫头,你是不是终于良心发现了,打算放过我?”
忆儿叹了口气,有些生气地说:“爹爹现在天天都在给我张罗婚事,每天都让我见不同的人,烦都烦死了。”
金风听了她的抱怨,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是你自己跟爹爹说,未来的夫婿你要自己挑,不要爹爹给你安排啊。所以每个人在上门提亲前爹爹都会安排你见他一面,好自己决定。如今你怎么又觉得烦了呢?”
忆儿有些无语。她想嫁的人是要真正了解,真正爱自己的人。可爹爹却是来者不拒,任何一个想要上门提亲的人他都安排自己见面。自己就这么与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在茶楼里坐一下午。而且不知道是她自己眼光太高还是这些人都不怎么样。见了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是自己还看得上的。她有些恼地摇摇头,说:“那些人我一个都不喜欢。”
这么多天来,忆儿几乎每天都会去见一个不同的人,起初还能兴高采烈地出门,后来见的人渐渐多了,她的热情也几乎被磨光了。最后每次都无精打采地出去,无精打采地回来。最近更是一听到要出去见人就躲在房间里死活不肯出来。爹爹也为了她的婚事头疼不已。金风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妹妹,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忆儿看着天上的月亮,说:“我喜欢像哥哥这样的。”
“像我?”金风有些诧异地问:“像我怎样的?”
“像你一样专情的啊,哥哥你喜欢一个人可以喜欢那么久,三年不能见她,不能和她联系,即使是这样,你也还是那么喜欢她。京都城里那么多的大家闺秀仰慕你,你都不为所动。像你这么专一的人,可没多少了。”
金风有些愣神,随即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专情的苦果就是噬骨的思念不得偿。三年时间不能见自己心爱的人一面,不能看到她的笑容,不能听到她的声音,就连书信往来都不能有。有时候,我倒是希望自己能够不要那么专情。可是,我闭上眼就是她的音容笑貌,其他的女人根本就入不了我的眼,又何谈走进我的心呢?”
忆儿看着哥哥苦涩的表情,有些不解。像哥哥这样才貌出众的人,在京都可是众多大家闺秀的春闺梦里人呢。多少女子削尖了脑袋想要得到他的青睐,甚至有些人为了接近他,打起了自己的主意。这个远在新阳的女子,究竟有多大的魅力,相隔着这么远都能牢牢地牵动着哥哥的心。三年不见,这么离谱的要求哥哥都能答应她?忆儿撅着嘴,有些不满地说:“哥哥,她是不是在捉弄你呢?她根本就没有心想要和你在一起,所以才那这么个要求搪塞你呢!”
“不是的。”金风解释说:“我告诉过你,我认识她的时候,她的父亲刚刚过世。原本她的母亲在她出生不久就过世了,如今她唯一的亲人也离她而去,只留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那段时间,都是我一直在照顾她,和她一起料理后事。陪她渐渐走出悲伤。我也感动了她。只是她的父亲过世,她必须守孝三年。我说留下来陪她,她不同意。她让我回家等她三年,这三年我不能和她有任何联系。若是三年之后我还未娶,并且还爱着她,就去新阳找她。忆儿你说,她这样是在捉弄我吗?”
关于她要守孝三年的事情,忆儿之前就听哥哥说过。忆儿很是佩服她的坚强与倔强。她要相守一生的人,绝对是要一心一意爱着自己。无论时间还是空间都不能让他退缩。她让哥哥等了这三年,如果哥哥真地等下来了,就说明他是真正值得托付终生的人。这一点,与忆儿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她叹了口气,说:“她可真是好命啊,能够遇上哥哥这样的良人。我就惨了,每天出去见一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们一开始都是甜言蜜语,承诺我说一辈子对我好,一辈子只爱我一个人。可当我说,娶了我之后就不准再纳妾了,他们就都哑口无言。甚至还有一个人说我的想法是大逆不道的,说什么男人娶妻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家族开枝散叶,不准纳妾的话自己的爹娘乃至自己的爷爷奶奶公公姥姥姑姑舅舅都是不会同意的。说得就好像我是他们家的罪人一样!我还没嫁到他们家呢,就这么对我。哥哥你想想看,我要是以后嫁给了这样的人,还有好日子过吗?他们不得全族人一起联起手来欺负我啊?!”忆儿越说越气愤,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金风有些哭笑不得。他开口说:“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情。你不让人家娶妾,就算他自己答应了,他的家人也不会答应的啊。这样的要求的确是过分了点。”
忆儿瞪了他一眼,说:“如果你娶了那个白玉露做你的妻子,你还会不会纳妾啊?”
“我当然不会。”金风斩钉截铁地说。
“那如果爹爹不同意呢?你怎么办?”
金风有些理解忆儿这么问的意思了。他解释道:“爹爹一直都比其他的家长更开明些,只要我好好同他解释,他会答应的。”他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道:“忆儿,你不能老是拿我去和其他那些人比较啊,每个人从小的生活环境不同,性格也会不同,并不是我这样的就是最好的,而且我想你的那些要求其实很多人是可以达到的,只是你一直在拿我作你未来丈夫的标准,只要他们哪些地方不如我,你就否定了他整个人,你若是以这种标准来择婿的话,我估计整个新阳城你也找不出几个符合你的眼光的人。”
忆儿撇撇嘴,低下头,伸手玩弄自己垂落在肩上的发丝,嘟囔着说:“要是你不是我的哥哥,我就嫁给你了。要怪就只能怪我命不好,上天给了我一个这么好的男人,却让他成为了我的哥哥。”
金风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只好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叹道:“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