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容身体僵了僵,笑容在那刻凝住。
雪芬立马说:“我跟你说笑的,你那么紧张干嘛?”
雅容这才笑道:“我被你吓了一跳,几乎以为你爱女人呢。”
雪芬手心冒汗,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讨厌这样的人吗?”
雅容心无城府地说道:“虽然我不是这类人,但不至于讨厌他们。但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还是别选择这条路,结局似乎都挺悲的。”
雪芬心虚地笑了两声,看了一下时钟,说:“很晚了,睡吧,明天还得上班。”
每天下班,赵雅容都直接回雪芬的家,没再与于南见面。
于南自那天后,一直没打过电话找她,雅容内心还是忍不住地失望和怨恨。
她还是盼望于南能来找回她,能对她说,他会放弃娟儿之类的话,但她看错了人。
于南对她,比她所料的要更无情,更冷淡。
满心的失望,郁闷地呆在雪芬家里,雪芬像照顾病人一样,陪着她吃饭,看电影,极其的细心和有耐心。
邢立明虽然被拒了之后,仍然坚持不懈地每天来图书馆看她。
终于在立明一次又一次的邀请之下,雅容推无可推,再也找不出别的理由时,答应了下班后跟他吃饭看电影。
用雪芬的话,这也算是给自己一次机会,总比守着一个已在外面有头家的男人要强。
两人吃饭时,谈谈学校的事,看完电影时说一下各自的看法,大家在一起也算是有共同的话题,算是一直都没冷场。
但赵雅容总觉得与他一起,缺少点什么,让她没法爱上他。她喜欢他,喜欢这种温和的脾气,但这份喜欢就是没法升华。
邢立明给她的,是如白开水的淡淡之情,生命所必须的,却无法上瘾的感情。
难道她真是那么贱骨头,男人不坏不爱吗?
两人沿着长堤散步,邢立明的手几次靠近,都被雅容巧妙地避开,却当什么都不知道。
在人来人往的人行道上,于南不知从哪钻了出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于南愤怒地骂道:“赵雅容,你真不要脸,背着我找男人。”
被他骂那刻,雅容感到了一丝的内疚,仿佛自己真的很无耻。但是当她看到了缓慢地走到于南身旁的娟儿时,雅容的心只有怒火。
她瞪了怀孕的娟儿一眼,才冷道:“你没资格骂我。”
于南随着她的眼光,回望了娟儿一眼,顿时有点理亏地闭了嘴。
雅容失望地摇了摇头,对立明说:“我们走吧。”
于南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臂,沉声道:“不准走。”
雅容定定地望着他,心里还是充满了希望,说道:“除非你和她分手,否则我不会回去。”
这时,娟儿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挽上于南的手臂,撒娇:“南,我肚子疼,我们的小宝宝可能在闹脾气呢。”
于南听到这话,稍一犹豫便松了抓雅容的手,紧张地转身去摸娟儿的肚子,细声地对她说:“需要去医院吗?”
娟儿皱着眉说:“可能走得太多,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雅容瞧着他们,冷笑了两声,快步地离开。
邢立明默默地紧跟着雅容,快走了一段路。雅容最后停了下来,说:“立明,今天就这样吧,我有点累,我想先打车回去了。”
说完,雅容已挥手截停了出租车。
立明不死心地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谢谢,再见。”
说完,雅容已迅速地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沈雪芬配了把钥匙给她,不需叫门,她可自己进屋。
屋内亮着灯,地上有几件女生的外衣,看上去屋里一片凌乱,似乎刚经过了一场搏斗。
但心情不佳,受于南的刺激影响之下,雅容没什么疑心便直奔自己的睡房。
关上门,开了灯,扑到床上痛哭了一会,发现自己的泪似乎哭干了,想哭都哭不出来。
把头埋在被子里,好一会,发现周围的环境一点都不安静,似乎有女孩的呻吟声。
雅容疑惑地抬起了头,左看右看,寻找声源,最后在两房之间共用的那堵墙上定住了眼睛。
老天啊,是两个女孩的呻吟声。已经人事的她,完全能辨得出这是来自哪种情况下发出的呻吟声。
她忍不住张大了嘴,害怕自己发出声,又赶紧地用手捂住了嘴巴,愣在那儿久久回不了神。
现在怎么办,立即离开还是装不知睡觉?
这墙就不能厚点,她们就不能小声点吗?非要那么大声,她不想听见都不行。
在无奈之下,她钻到了枕头底下,用枕头盖住自己双耳,拒绝听那些一浪高过一浪的喊声。
不知不觉,隔壁的呻吟声已停了下来,赵雅容也在矛盾痛苦中睡着。
翌日一早,沈雪芬过来敲了敲门,然后直接闯了进来。见着赵雅容的睡相,摇了摇头,把她盖在头上的枕头扔掉,说:“你想闷死啊?”
赵雅容被她拍醒,转了个身,躺着瞧她发呆。
雪芬瞧着她,知道她还没完全睡醒,笑道:“还没睡够?”
雅容慵懒地伸了伸手腿,才说:“够了,你怎这么早起床?”
雪芬笑了笑,转而神色有点凝重地问道:“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雅容想起昨晚的呻吟声,情不自禁地愣住望着她。良久,她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我也不记得了,反正一回来就扑到床上睡着了。”
雅容像张白纸,也许在图书馆呆得太久,那个环境太单纯,让她现在还未学会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
雪芬严肃地瞧着她,不作声,让雅容甚是心虚,多此一举地问道:“怎么啦?我什么都没听到,也没看到喔。”
说完之后,发现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雅容几乎想冲出去,离开这房子。
雪芬的脸色甚是难看,过了好久,她似乎想通了,才淡然地笑笑,问道:“你都知道啦?”
雅容瞧着她,内心挣扎了好久,才道:“嗯,我会保守秘密的。”
“谢谢。”说完,雪芬躺在床上,不自禁呼了一口气,那份感觉就像一块大石终于卸了下来的那么舒服。
雅容也松了口气,躺在那儿。
沈雪芬首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带着回忆,轻轻地在自述:“我是九岁那年发现。刚开始的时候,我很怕,以为自己是变态,心理有问题。”
“但其实,这是属于正常的心理。”
雪芬有点讶异地瞧她,问:“原来你也知道这些?”
接着,雪芬又说:“那段日子很痛苦,我不断地否定自己,想去求证自己没问题,尝试去爱男生,甚至为了这,我13岁就献出了自己的第一次。”
雅容转了个身,趴在她身边,怜惜地摸摸她那柔软的短发。
“结果失败了,我改变不了自己。”
“怪不得这些年你都不结婚,我只以为你是不婚主义者。”
“我十八岁那年交了一个比我大6年的男朋友,当时不小心,我有了小孩。我就跟他坦白这事,然后那个男人接受不了,竟然连小孩都不要,就消失无踪,到现在我都没见过他。”
雅容蹙眉,骂了句“无耻的男人”,才问:“那个小孩你有生下来吗?”
雪芬感伤地摇摇头,说:“我的产检报告单不小心被爸妈看到了,然后我妈押着我去做了人流。他们接受不了我未婚先孕,做单亲妈妈,来丢他们的脸。”
抓着她的手,雅容安抚道:“也许你爸妈是对的,一个女人独自带大孩子太苦了。”
“我不怪我爸妈,我只恨那个男人,所以当时我发誓,我以后不会再去爱男人。”
“傻瓜,这世上还是会有好男人的。额,你爸妈知道你的事吗?”
“我20岁那年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他们偶然一次过来,刚好发现了。”
雅容也跟着紧张起来,甚至不敢问她当时出现什么后果。
雪芬抹了抹脸上留下的一滴泪,才说:“我爸当时把盛着汤的保温瓶扔到地上,逼我跪地,又打又骂。”
雅容心疼地摇摇头,想她那爸妈做得过激,这样反对和强迫根本不会有效果。
雪芬又继续说:“我老实地跟他们说了,我改不了。然后,他们逼着我去参加形形色色的相亲宴。后来,当他们再次发现时,他们彻底失望了,还誓言要跟我脱离关系。”
“真的脱离关系吗?应该不会,现在还有见他们吧?”
“几年没见了,然后,去年,我们才开始又有了联系,偶然见见面。”
雅容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雅容,你怕我吗?”
雅容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半响才忍住笑说:“我干嘛怕你,你又不是鬼或者吸血僵尸。”
雪芬这才释然地轻笑。
两人都沉默了好久,想着各自的心事。
赵雅容想起这段日子雪芬的细心照顾,不免有点担心地说:“雪芬,额,你,这个,不会什么吧?”
雅容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用手指指对方,然后指指自己心口。
雪芬哑然失笑,说:“怕我喜欢你?”
雅容猛点头。
雪芬靠近她,神秘地说:“如果我真的喜欢你呢,那你怎么办?”
雅容慌张地往后躲开一点距离,急道:“问题是我不是那类人呀,我能怎么办,只能溜人罗。”
雪芬缩回了身子,才笑道:“我知道你不是。”
“你知道,你真的知道吗?”
雪芬用力地点点头,说:“嗯,我们能分辨出自己的同类,能嗅出同类的味道。”
“嗅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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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嗅出,传闻,别较真,不过真的能分别自己的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