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连续半个月没日没夜的赶路后,终于见到了那熟悉的门楣,一时间前尘往事俱上心头。
一股热流就那么流淌过全身,好像全身的血都沸腾了一样。
我抬头看,只见大门前写着两个明晃晃的大字“徐第”。
家,我终于到家了,我——终于回来了!
心潮澎湃中,我迈开大步,直接向大门走去。
我刚拍了一下大门,大门竟然就开了,我愣了一下,心想:什么时候我们家的办事效率高成这样了?
紧接着一个人就冲出了门外,口里骂骂咧咧,带着一腔的怒火。我吓了一跳,忙跳到了一旁。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我回家就这么人神共愤吗?
而那冲出来之人显然也是没料到门口站了一个人,也是一呆,继而像是明白过来了,没好气地说:“你不用上门去找不痛快了,我都和他们商量了一个月了,他们就是不肯答应。从没见过这么难说话的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呀,不就是能做件衣裳吗?有什么好拽的!”
我看着他,年轻的脸上写满了不快。
呵,我知道我家人那折磨人的高明手段,果然又一个撑不住的,看看,被请出来了吧。
我笑着刚想说话,就听到门里有人说道:“少侠又何必生气呢,你不是我们拒绝的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算来,你也只是他们中的一员而已,没什么不同。”
那少年回过头,冲门里叫道:“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以为我想来吗?要不是那个女人——,算了,还说这个做什么!”那少年气哼哼地扭头就走。
“哎——,你等一下!”听那少年所说的,令我心里一动,出声唤住他。
那少年听我唤他,虽然脸色并没有好转,但还是停下了脚步。
“有什么事吗?”嗯,口气也不大好。
“能告诉我,你想给什么人做衣裳吗?”我这个人好像真的有点八卦。
那少年上上下下把我打听了半天,最后憋出来一句,“和你有关系吗?”
闻言,我呆了半天。
算了,是和我没什么关系。
哈——
有人不客气地大笑出来,还不只一个!
我白了他们一眼,“你们还是不是我的亲人,见我受气,不给我出头也就算了,还给我幸灾乐祸!”
徐平雁被我说得不敢多说什么,徐惊木可没他那么多顾忌,毫不收敛地说:“也难得看到你被人用话堵住,此时不笑,更待何时?”
我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好话来,转过头去,那个少年早已不知去向。
既然没有缘分,那就不强求了。
我轻笑了下,转过身去,想着要进家门了,不知他们见到我,会是什么表情。
我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人站在我面前,就被拥入了一个怀抱,我一愣,继而也狠狠地抱住来人。
如此熟悉地温暖,如此宽厚肩背——
“小鹊,你终于回来了!”
那样温暖的声音,当下我就像融化了一样,眼泪夺眶而出,“嗯,我回来了,大哥!”
我紧紧地抱住他,在他的怀里拱了又拱。
好一阵子,终于有人不耐了,叹气道:“小鹊,不要再把眼泪往我身上抹了。”
闻言,我一下子笑了出来,站直了身子,对站在我面前的中年人说:“大哥,你还是这么了解我!”
徐惊雷——也就是我的大哥,拍了拍我的脸,“这么多年了,还是没变,小孩子心性!”
我不乐意地说:“人家的女儿都好大了,别把人家当小孩子了!”
徐惊木在我身后笑道:“老大,你再不把妹子放开,有人要抓狂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赶忙要挣开我大哥的手,我差点忘了我相公还在旁边呢,我还没给他们介绍呢。
谁知听到徐惊木的话,我大哥搂住我的手反而更紧了,只是把我转了个方向,并没有放开我。
“你就是——秦归岭!”
我一听到我大哥那冷硬的话,我的心顿时一凉。我不安地看向我相公,只见他脸上没有流露出太多的的感情,只是从他的眼里,我看到了他刻意掩藏的怒意。
我轻轻掰开我大哥的手,小心地走到我相公身边,拉住他握紧的拳头,很认真很正式地对我大哥说:“大哥,他就是我的相公!”
我相公握紧的拳头松开,反手拉住我,不卑不亢地说:“我就是秦归岭,小鹊的丈夫。”
徐惊雷嘴角轻轻扯起,“怎么回来了,也不进门,还要我出来迎你们!”这话问向的却是徐惊木。
徐惊木笑嘻嘻地说:“我们这不是才要进去吗,只是没想到老大竟迎出门来了,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呀!”
徐惊雷哼了一声,“不是迎你,不用这么激动!”
这时,从徐惊雷身后又转出一个身影,一个小女孩儿,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吧,比我的女儿还要小点。
“你就是七师姑吧,总听伯伯叔叔们提起你哎!是我告诉大伯你们回来的哦。”
我笑了,上前抚了抚她的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谁的孩子?你怎么知道我是你七师姑的啊?”
小丫头说道:“我叫徐行雁!是——”
小丫头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另一个声音响起,“是我的女儿,也是我告诉她你是谁的。”
我抬头,陷入了一片温暖的目光中,我喃喃地说:“老五——”
徐惊砂故作不平之意地说:“这差别怎么这么大呢!”说着还把手臂张开。
看他的样子,我就想笑,“老五,这么说是你招待那个少年来着。”
徐惊砂看我没有上前的意思,瞥了眼我和我相公握紧的手,放下手,“没办法啊,谁让他们谁也不想去招待那少年,刚好我比较闲!”
“什么那少年,你不知道他是谁吗?听说,他可是上家门有一个月了!”
“谁有那个心情管他是谁啊!家里人听说你快回来了,做事都心不在焉的,那个少年来的实在不是时候。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就是不是这个时候来,我们也不会答应他的啊。”
我心里暗念了声佛,这可不关我的事。
“好了,快进家呀,站在门口算是怎么一回事啊!”徐惊砂说道。
听及此,徐惊木才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放下心来,这一路上,他可没少提心吊胆。
可就在这时,一个童稚的声音传来,“大伯不是说要让七师姑破了九曲玲珑珠,才能进门的吗?”
此言一出,众人神情各异。
徐惊砂是根本没当回事,徐行雁是满脸好奇,徐惊木和徐平雁是面色土灰。
我嘿嘿笑道:“珠子现在不在我身上!”我也知道这话实在太过震撼了,可是没办法呀,此时不说也不行了。
徐惊砂当下脸就僵了,而徐行雁则是满脸失望,徐惊木和徐平雁面色更难看了几分。
此时还能维持面色如常的,除我和我相公,就只有我大哥了。
只听他沉声道:“小鹊六岁就破了此珠,此时提这干嘛!”
徐惊砂、徐惊木和徐平雁的脸色才放缓了下来,徐惊木还偷偷向我竖竖大拇指,我悄悄地向他撇了撇嘴。话是这么了,不知以后老大要怎么收拾我呢!
徐行雁委屈地说:“人家只是想看看七师姑破那珠子吗?不是说除了七师姑就没人破的了吗?”
“以后有机会,七师姑破给你看!”我出声安慰道。
徐行雁嘟了嘟嘴,“那当然好,可是大伯也不要向人家生气了。”
徐惊雷放缓了脸色,说道:“好了,你先进去吧,告诉家里人,小鹊回来了。”
徐行雁偷瞄了徐惊雷一眼,见他好像没有再责备她的意思,才跑了进去。
徐惊雷看了看我们,眼里似有几分的无奈,“先进家再说吧!”
我和我相公对视了一下,没有多言地跟着众人进了门。
轰地一声,门在我们身后关上。我抬头看了看天,长吐了一口气,似要把胸中所有的闷意全部排出。
家呀,阔别了多年,我终于又回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