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只听塔里说道:“王妃身怀有孕,我绝不能皇室的子孙流落在外!”虽然翎儿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家媳妇儿,但她怀的可是金兀术的孩子,是太祖的孙儿!
“这……怎么能说是流落在外呢?王妃只是在外休养,宝胜寺的环境才有利于王妃调养身体啊。”木里杰辩道。
“木里杰你不用多说,王府的条件难道不比宝胜寺强,这里是梁王府,要什么有什么,说句不好听的,谁没保证没个意外,要是王妃伤风感冒的,也好请太医啊!”宝胜寺的那个老秃驴慧性,他的医术能和宫里的太医比!
木里杰嘴拙,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总不能说,是王爷对你有意见,不放心把自己的妻儿交给你照顾吧。只好尽量拖延了,木里杰想道,他说:“也不急于这一时,这天眼见着就黑了,从宝胜寺回来少说得有一个时辰,舟车劳顿,怕是对王妃的身体不好。”
“王府条件舒适,休息一晚不就行了。”塔里是个相当固执的老头儿!
“塔里总管!”木里杰见怎么说,塔里都不松口,也急了起来。虽说自己敬重他是个好汉,曾经在战场上为大金立过汗马功劳,可是,将军才是自己的主子!他义正言辞的说道:“您这样急不可耐的要把王妃接回来是为了什么,曾经作为一名优秀的战士,为什么连一晚的时间都忍耐不了?”
“木里杰,你是什么身份,敢这样跟我说话!”没有受伤之前,他是太祖完颜阿骨打手下的一员大将,很少有人敢当面斥责他,受伤以后,他以金兀术老师的身份,替他打理这偌大的梁王府,更是没人敢!木里杰不过是金兀术手下的一名小小副将,竟敢这样跟他说话,让这个老顽固如何忍受!
“末将不敢,”许是想到这样对一位老人讲话,过于不敬了些,木里杰低下了头。但他不能向恶势力低头!“但是,末将以为,王妃体质娇弱,实在不宜……”
塔里一抬手,阻止了木里杰继续说下去,他道:“也罢,明天一早我再去接王妃回来。”木里杰给了他一个台阶,塔里不得不下,否则两个人在此僵持,也毫无意义!
木里杰闻言,塔里竟是松了口,欣喜道:“末将告辞。”
翻身,上马,离开。
“什么,塔里要来接我回去?!”翎儿心道,不妙!
“王爷的意思是,王妃在他回来之前都不要回府。”木里杰说道,“所以,明天塔里总管来的时候,王妃一定要坚持,不回去!”
翎儿闻言,不由得放下心来,这下子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金兀术坚持不让她回去,但目前显然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好时候。
“可是,塔里总管一向一意孤行,我怕……”其实在心里,翎儿对不苟言笑的塔里是敬畏的。他是教导过金兀术军事战术的启蒙老师之一,又全权负责解决金兀术的一切后顾之忧,是以翎儿敬他;同时,翎儿在进府成为金兀术妻子的时候,塔里可是没少给过她下马威!
“王妃,您是主子,您是将军的妻子,您有权利来决定自己在哪里居住。”虽然,当塔里总管横眉冷对的时候,他也有些怕……那是经历过血雨腥风后,从容不迫咄咄逼人的利剑!
翎儿突然想起赵槿曾对她说过,你觉得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你就是什么样的人。可是她一直都没有勇气,去尝试,去反抗,哪怕那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她的管家……
翎儿的眼神里逐渐染上一层意味不明的色彩,她感到胸腔里,好像充满了一股力量,这力量推动着她坐直起腰!她挑起嘴角,温婉而坚定的说道:“我知道怎么做了,谢谢你,木里杰将军。”
木里杰只觉得,此时的王妃,浑身上下充满了魅力,有一股气场不断的压迫着他,他不得不张开嘴来获取更多的空气。这样的王妃太耀目,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想到赵槿,翎儿就不能坐下去了。得通知她,让她明日避一下,翎儿想道。
“塔里总管要来接你回去?”赵槿同样也大吃一惊,本以为木里杰不提送翎儿回府的事,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塔里那个程咬金半路杀出来!
对于塔里,赵槿只记得那一双鹰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的含着利箭,只等你一有动作,就立刻置你于死地的,冷静沉着。那是漫漫岁月里的沉淀。
“没关系,我有把握对付他,关键是你要避一下,不能让他发现你的踪影。”翎儿说道。
这一点赵槿自然明白,只是……“你好像有点不一样,翎儿,你是翎儿么?”我不会告诉你,此时赵槿嘴角含笑,其实,她也乐于看见翎儿这样的变化。自信,从容,真真的皇家风范!
“我能有这些改变,全都得归功于你,康乐,如果没有遇到你,我根本不敢想象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虽然蜕变的过程中,历经痛苦与折磨,也曾逃避不安,但是,她一定会变成一个更好的自己,否则,所有,因成长所受的的痛苦、伤害,就白白的折磨了她。
她失去了许多,纯真、纯粹的乐观心态,同时,她也打破了僵局,不再安居一隅,勇敢面对生活中的种种不美好。她明白了,人这一生,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总有荆棘在前头。
“是你自己,有勇气去改变,翎儿,你记住,”赵槿正色道,“你所有的收获、改变、进步,的确是有你身边的人的功劳,可是,你最应该感谢的,就是你自己!是你,让奇迹发生。也只有,能让奇迹发生在你身上!”
赵槿凭借着知识、智慧与不凡超世的思想,又重重的给了一拳翎儿思想上的重击。所碰撞出的火花,再一次的使一条生命,勇敢绽放!
此时,真的不想多说什么来破坏氛围,但是一直保持下去又未免过于煽情。赵槿向来不喜欢这种场面。
“好了,你记住我今天晚上说的话,我再来找找明天我的藏身之处。”虽然不了解塔里,但也能猜想到,他定是一个精明的人,还是小心为妙。
“我明天就把他堵在门口,连客厅也不让他进。”意思是就让赵槿躲在屋里。
赵槿不赞同的摇摇头,说:“明日我还是去找慧性大师讨教医术,寺院房间众多,总不至于倒霉到被塔里碰见吧。”二来,她也想去烧柱香,为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祈福。
“也好。”塔里总管一向不喜这些鬼神之说,想来是不会去前院的。
当晚,翎儿睡得极是安稳,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原本猖狂不可一世的塔里总管,乖乖的低眉顺眼的站在她面前,求她回府。她将头一扭,不去看他,塔里一急竟是跪了下来,她意已决就是不松口,任塔里那一把老骨头跪在门口,而她却是进了屋,休息去了。
睡梦中的翎儿,嘴角轻挑,安逸恬淡,唯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