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妃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自己决定带回来的女子,只觉得越看越喜欢。赵月蓉的那双眼睛里充满着的坚毅,是翎妃对自己的期望。看着赵月蓉,翎妃似乎是看到了想象中的自己。
这样想来,翎妃似乎又充满了活力,不管怎么样,自己总要生活下去的。
赵月蓉并不知道坐就是在自己下面的人的一念之差让她远离浣衣院的折辱,对于这个异国王妃,她没有太多的想法,金人使赵家家破人亡,掳劫大宋女子与财物,可是这一切都与女人无关,从古至今,女人不过都是战争的牺牲品,无法操控,亦无法逃离。
赵月蓉几乎已经要忘了该如何教导一个人去识字,这对她来说,已是太久远了,所以她只好按照自己的学习方法去教。
对于一个智力正常,有着足够学习能力的成年人来说,想要认字还不算太困难,只是拿毛笔写字,就有点困难,力度总是难以掌握。
赵月蓉始终坚信,有志者事竟成,一个人无法做到一件事,只有一个原因——他的内心深处还是不愿意去做。可是看到翎妃举着笔的艰难模样,她还是上前劝道:“你已经练得够久了,歇会儿吧。”
“不,我还可以再练一会。”翎妃看了她一眼,继续练习。
赵月蓉有些无奈,她说:“像你这样刚拿笔就做这么久的练习,根本不会有多好的效果,学习是一件循序渐进的事情,你如果坚持练下去的话,我不能保证你明天是不是还有力气提笔。”
翎妃闻言顿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不想让自己停下来,我要学习。”只有在脑海中充满其他事情的时候,自己才有可能不去想金兀术,不去想过去的那些过往。
赵月蓉却以为是翎妃有着强烈的向学心。能够让自己民族的文化影响异族人,尤其是这个身份的人,对一个亡国奴来说也算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赵月蓉心思百转,然后对翎妃点点头,说道:“我们可以先把写字放在一边,我先教你念诗,你想学什么样的诗?”想到翎妃的基础,赵月蓉告诉自己应该为她选一首浅显易懂的五言,可是对照自己的现状,不知怎地,赵月蓉就想到了杜甫的《春望》。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白头搔(sāo)更短,浑欲不胜簪(zān)。
以前总觉得杜诗过于沉抑,读来便有一种使人落泪的冲动,所以总是刻意忽略,如今,竟是信手拈来。
想到自己的遭遇,吟诵起此诗来,更是催人泪下。
翎妃见状,也是想到了赵月蓉的往事,听金兀术说,她还是大宋宗室之女,如此之大的身份落差,想来也是令人难以接受的,这样想着,就避无可避的同情起赵月蓉来。
翎妃为了打破这种沉默,首先说道:“太悲伤了,有没有欢快的诗歌呢?”
赵月蓉知道翎妃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突然觉得这异族姑娘还挺善解人意的,这还是这三月以来,第一次收获到这种温暖,于是露出了自从来到上京就没有出现过的笑颜。
两个同龄女性,就在这个特殊的时间段内,从原来的毫无交集,变得心心相印。
赵月蓉告诉翎妃,还有一种诗叫爱情诗,翎妃也用自己的天真烂漫使得赵月蓉的笑容更加的灿烂。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所有人都不会怀疑,这两个人会义结金兰,事实上,赵月蓉的心结虽还未完全放下了,但翎妃,这个毫无城府的王妃已经私心里将赵月蓉当做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