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韶轻轻吸口气,能闻到傅景容身上的清香,萦绕出淡淡地幽静感,混合着清澈温玉的声音,她烦乱的情绪被抹平,也许是这安神的香气太诱人,不期然的问道:“景容,为什么你会相信我说的这几宗命案跟幽灵杀手案有关?”
傅景容稳妥的驾驶着车,面上依旧笑得温柔得体:“我在国外学习的时候,带我一位博导一直在研究‘心理暗示’。在他的研究课题中,记录过幽灵杀手案。而我这次回来也是顺便帮这位博导了解更多相关的知识。在距今十四年前国外也发生过一宗心理暗示犯罪,就是震惊心理学界的音乐踩踏事件。幽灵杀手案极有可能是最早的心理暗示犯罪。心理暗示对于有焦虑症或是强迫症患者造成的影响很可怕,研究表明世界上大多数人因为环境的原因都存在潜意识的焦虑症。”
“你是说有人可以隔着虚拟网络进行心理暗示?”雒韶心里升起荒谬的想法,这个世界真玄幻了么?计算机已深入到所有人的生活、工作中,用户数量爆增,她每天在网络数据和信息筛选发现有数以万计的犯罪行为发生,犯罪手段大多通过局域网传播病毒,威胁或是篡改数据。网络世界为犯罪提供更为广阔的空间,若是连心理暗示都能通过网络进行指令暗示,真的科学么?
傅景容缓缓颔首,将专业问题简单化,“我不排除这样的人存在,在心理学领域里认为科技发展使人四肢萎缩,出现一个病态社会,人在生活中自控力极弱,强迫症极强。尤其是网络世界,人接触的时间非常长,脱离现实,就好比网游,大多人沉溺其中模糊真人与游戏的区别。这个一个循环过程,长期上网需要金钱,没钱就会采取违法方式。网络便捷,获取金钱的途径快速,从而犯罪。”
“这也是我们虚拟调查组成立的原因,网络犯罪每时每刻都在进行。”雒韶认同傅景容的看法科技发展造成整体素质的偏差,沉声道:“但是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犯罪的借口,必须严于律己。”
傅景容扬起阳春三月的笑容,双眼直视前方的道路,开口道:“对于离不开电脑的人来说,可以轻而易举利用心理暗示,改变一个人的潜意识。几名死者身前反常的噩梦,就是症源。稍微一点外力,就可导致思维混乱。”
“在千奇百怪的网络犯罪案例中,心理暗示杀人太牵强了。”雒韶对心理暗示饶有兴趣,却不会轻易下结论。
傅景容点头,“要证实心理暗示存不存在,就要问问那名幽灵杀手。当人对某种事物表现出超乎常人的敏感,就是对这个事物充满恐惧。阿韶,你可以查查几名死者身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雒韶注意力终于从案件中回过神,注视着傅景容:“你不应该做心理医生,该改行开侦探社。”
“或许将来没有患者,我指不定就去开间私人侦探社。”傅景容笑笑。
车渐渐远离市中心,沿着郊区密林驶去。北风呼啸的季节,混合密林特有的冷寂,更加清冷萧条。
雒韶靠在椅背上,划开手机翻阅着热点新闻,手指在屏幕上奔走如飞,专注在筛选信息的氛围里,完全不受道路颠簸所扰。
傅景容神情颇为从容,有种出来兜风的自在感,周围的密林挡住了阳光的投射,笼罩着氤氲的雾气,随着驶进的地势增高,前方白茫茫一片,半天见不到一辆车。打开双跳灯,缓缓降低车速。
砰——
正在这时,车突然发出一阵声响,大弧度的颠簸一下,然后就是声紧急刹车。
雒韶身子向前倾,心里立刻变得警觉起来:“出什么事了?”
傅景容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拉了手刹,停靠好,“车坏了,我去看看。”
雒韶看着前方笼罩着白雾,打开车门走出来看看,只见前轮胎爆了,整个车身陷下去。本就车稀人少的郊区山路,大雾弥漫,可见度极低。
傅景容拿出置物箱里备用的轮胎和工具,娴熟的用千斤顶架起车,手上灵活的修理起来。
雒韶看着出尘雅然之态的傅景容不顾脏乱的钻入车底修车,一时愣住,“心理医生还辅修修理专业?”
傅景容从车底钻出来,手中忙活着换轮胎,唇边漾起浅浅的笑弧,圆润饱满的嗓音透过厚重的雾气格外清澈,“不是说新世纪的女性写得了代码,杀得了木马,打得过流氓,作为男人自然要下得了厨房,做得了电工,修得了机械。”
雒韶轻笑,不置可否,拿出手机不动声色拍了一张天使堕落尘世干起修理的照片,朦胧的光线下,洒落在傅景容身上的光芒相当柔和,浮动的光影就像皎月追逐着雅白颀长身躯的那一抹风华。
傅景容的一切,仿佛清雅纯净的月光,永远在暗夜中明亮,照片里的人,蹲在车身前依旧不失优雅,若是换上首长,雒韶想想都恶寒,以首长一贯强势的作风,估计‘一指命令’指挥着她。
彼时,最美的时光都尘封在相片里,雒韶没法将过往发生的一切长久保存,只能随着时间流逝而淡忘。
刚巧傅景容朝她望来,眼眸流转间绽放着一种干净如始的美丽,浓烈的分外灼人,“没办法了,轮胎弄好也不能开走,车还有其他毛病。”
“我打电话叫人来拖车吧。”雒韶捏着手机,发现手机的信号不是很好,不过还是能打通。
傅景容环视浓雾弥漫的四周,开口道:“这条路全被大雾笼罩,一时半会很难找得到。”
雒韶耳边贴着手机,诧异道:“这里怎么连个路标都没有。感觉不像港城的道路。”
“这里是密林山路,再过几公里就能到研究基地。地势相较港城其他地方要高,我也说不清具体在那段路。”
雒韶打通电话,手机里全是滋滋声,根本听不清楚,挂掉电话,给贺少卿发了一条短信求助。来回在车外走动着,看能不能拦截过往的车辆。
两人正吹着冷风,远远的迎面亮起闪动的车灯,傅景容招了招手,一瞬间,他的眼神渐冷,呼吸随着远处某个东西停止跳动。
雒韶的视力忒好,虽然大雾挡住了可见光线,但她还是看到车窗伸出一把枪,枪口的直径显然是通过处理消音用。
枪?谁要杀她?
大脑空白了几秒,身体本能的想躲起来,可对方杀气尽显,一股陌生的寒意袭来,雒韶只听见引擎声,消音的枪在对方扳动时,傅景容将她推开,闷哼一声压在她身上。
雒韶胸腔一震,心里顿时沉得没底,来不及考虑,她扯着傅景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雾气里跑,口中大喊:“你们到底是谁?这段路有电子监控,不要乱来!”
对方的声音十分干练而冷酷:“少废话,在跑我就一枪毙了你们。”
雒韶和傅景容慌不择路的向前冲,这种一上来就开枪的人,要么是亡命之徒,要么是吃饱撑的神经病,专挑荒芜的地方玩杀人游戏。无论如何,她必须先保命。
跑了很长一段路,雒韶放慢速度喘着气,回头看去除了白茫茫的大雾,并未见傅景容,心里一惊,连忙跑回去。
记不清走过哪里,雒韶只凭感觉的往回赶,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身体一个踉跄倒向地上。鼻中是浓郁的血腥味。
雒韶划开手机,屏幕散发的光线照亮开来,一个白血交加的身影躺在地上,鲜红的血液从他白色的衣服渗透出来,尽量使声音保持平静,不至于颤抖:“景容……”
傅景容脊背一阵剧痛,眉头轻不可见的皱起,低声说道:“幸好没打在你身上。”
“傅景容……”雒韶无助的叫着,触手是腥热的液体从他背部缓缓流出,她面色大惊,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刚刚是他推开她,为她挡住对方的枪击。
“呵……别害怕……”傅景容轻声一笑,笑容一如既往的干净清淡带着暖意。
雒韶心里顿时传来寒冰一般的温度,温热的血从她指缝之间源源不断的留着,染红了傅景容的一身白衣,也使路面一片猩红,右手紧紧堵住伤口流出的血,耳畔是呼啸的北风,鼻间是他的味道,一股淡淡的梨花清香沾着血腥味围绕着她,她声音哆嗦着,“……有人受伤了……求你们快点过来……具体地点我也不知道……就在……”
“我没事。”傅景容面色苍白如纸,嗓音仍然温和清雅,充满安定人心的魅力,眼神清明沉静的看着雒韶,“你快走吧,求人不如求己,我相信你会很快回来……”
“傅景容……”雒韶声音几乎带着一丝哽咽,绝望不安的情绪蔓延到浑身,眼眶里掉出晶莹明亮的泪珠。
“别怕,我一定会没事,你快走……”傅景容轻咳一声,吐出一口血。
“傅景容!”雒韶大惊失色,一动不动的陪着他:“我不走。”
“你走不了。”
雒韶被一个冷硬的东西抵着,感受到枪口的直径,手上按着傅景容流血的伤口,努力保持镇静,“我身上没带多少现金。”
那人戴着口罩,说话的声音很沉闷,“我不要现金,我要你调查的档案。”
“我手机里存了备份,我马上给你。”雒韶没有丝毫犹豫,拿起手机。
身后的男人呵止:“别耍花样,按照我的吩咐,将你备份的电子档案发给我指定的地址。”
雒韶按照对方的指示发送,对于对方的目的,明显是跟猝死案有关,她知道此刻非常危险,很有可能被对方的枪灭口,手指滑过屏幕,将亮度调到最亮,声音变得异常柔弱:“你要的档案已经发好了,里面根本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不知道你要这个干嘛?”
“你知道的太多了。”
雒韶扬起手机,陡亮的光线晃了下对方的眼睛,在确定对方只有一人后,她抓住时机,一脚踢掉男人手里的枪,啪嗒一声枪掉落在远处的地面。
“唔……”
男人出手迅速,身体强度不输于格斗高手,赤手空拳的将她撂倒在地,从腰间拿出精致的刀,一下扎到她大腿上。
雒韶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快速,猝不及防的被刺了一刀,刀拔出时,疼得她直哆嗦,血液喷出来,她因失血,精神涣散,眼皮沉重。
咬紧牙关保持清醒,只听那人恶毒的放出狠话:“怪就怪你多管闲事。”
男人又连续捅了几刀才摆手,拾起远处的枪,渐渐消失在大雾深处。
此时,某军区腾起白色的浓烟,大战一触即发。
莫奕琛估计着演习形势,这种常规联合演习,要求强大攻击力经历最高烈度战争考验,大部分都是军区考核性质,以师团单位为主,考核整体作战能力。按照整个系统的预定路线,蓝红黑三种颜色的小点在显示屏幕上移动,每个队都按照事先的轨迹运行着。
“老大,还继续等着吗?”秦宋很想跟其他人一样低空绳降,然后扛枪就开打,无奈神兵团这次只演练专业技术,捕捉信息。
“通知各小组注意,修正任务计划,改变战术阵型。”莫奕琛眼看红方杀红眼,蓝方人数骤减,终于发布最新任务内容,“黑方靠得是技术截杀,放弃无人侦察机,演习用的高能炸药数量非常可观,可以毁掉整个侦查机。尽量利用一切技术资源,快速准确的捕捉坐标以及对方的情况。”
“这红方太狠了,不知道用了什么导致发射器全部故障,大部分频道出现杂音,根本无法作业。”
秦宋怒火攻心,这次演习是由他布置作战计划,按照设定,在进入演习区后,黑方主要任务是防守,防止红方和蓝方盗取军火和机械,并护住一切粮油。没想到红方忒无耻,在地面管道上引爆炸药,炸毁了部分油库,趁乱洗劫了一仓军火,枪械一到手,作为对手的蓝方在没有抢到军火情况下,只能被动的被射杀,激战几天,蓝方一路溃败,战况一言难尽。
“黑方本就易攻难守,主要的战略方针就是以现有技术,防止蓝红两方的突袭。红蓝两方在没有任何武器装备下,赤手空拳夺走一仓军火,也是他们有勇有谋。蓝方也不见得会输,他们虽然被红方一举全歼,可倚仗的是死守阵地,损失状况惨重些,反击就越猛。”莫奕琛看着整个大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移动点,调出其中蓝方的画面,一身丛林迷彩作训服,头戴特制头盔,全副武装的士兵,英气勃发的蛰伏在一旁。
秦宋从电脑里打开作战地图,指着描绘的线条,笑道:“蓝方也下了狠劲,在红方攻打他们阵地时,留下一个空壳给红方进攻,再蛰伏在红方阵地,直接抄家啊!难怪蓝方不急着来我们黑方抢军资,原来早就想好端了红方的窝。”
常规演习拼得是基本战术,玩得就是快狠准的时机,以蓝方没有武器装备时,竟敢去抢劫红方,真是勇者无惧。
两个小时之后,演习告一段落,黑方损失一架无人侦察机,一仓军火和半个油库,红方可谓损失惨重,连失主要阵地。蓝方算是杀出来的黑兵,以极少的损伤,完胜红方。
“看来接下来有得打了!两方都很强啊!”秦宋有种磨刀霍霍准备宰人的架势,盯着显示屏幕两方的阵地,热血沸腾。
“此次演习是为了三方摸清对方的底细,接下来我们要攻防兼守,在同样物资情况下,我们的优势将不在。”莫奕琛冷冽地扫了一眼秦宋,严肃冷峻着表情,强势凛凛的军威,浑身上下无不透露出杀气腾腾,硝烟再起。
军区烽火狼烟,港城却冷风肆意。
雒韶躺在冰冷的路面上,仰面看着氤氲的雾气和昏暗的路灯光,无力的叫着傅景容,身体痛到麻木,眼中被溢出的眼泪晕的模糊。
面对傅景容即将死亡,她怎么可能不害怕。
有些记忆近得好像昨日,遗忘的点点滴滴此刻全部深刻铭记,因为懂得,所以心疼。曾经陪伴在她身边的男人,如今感觉不到一丝生气,那闭上的双眼再也漾不起明亮的曙光,染上一层惨白的色泽。闻着铁锈般的鲜血气味,艰难的呼吸着那一抹仅剩的梨花清香。
她脑中想到莫奕琛,那强势霸道不容人反驳的男人,掏出手机,摁下熟悉的号码,好想在累的时候听听他的强硬的声音,她怕支持不住就睡过去。
关于联合演习,莫奕琛正在进行会议总结,并布置接下来大联合演习的主要任务。
秦宋拿着资料进来,走到莫奕琛身旁,小声提醒道:“老大,我去取资料的时候,路过休息室,听到你的手机一直响,不知道是谁急着找你。”
莫奕琛在部队很少带手机在身上,他的私人手机,只有仅限的几个家里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打来的。交待几句,他径直往休息室走去,看着手机屏幕显示未接五个来电,刚想打过去,手机又响了,“说,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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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晚有事回来晚了,继续肥章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