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娑狼抬首看向訾煞虓,褐瞳深不见底:“你确定这个痕迹就是那天留下的吗?”
訾煞虓朝辛娑狼勾了勾唇角,但眸子里却无一泓笑纹:“你不用疑惑,我敢保证,这树上的痕迹就是那天留下的,因为我能辨别出来,所有痕迹的形成时间,决不会错!而且,这个潜伏者和那帮偷袭者也一定是一伙的。”
辛沙狼一脸凝重的站起身:“没想到敌人竟布置的如此周密,在那帮偷袭者的背后居然还隐藏着一个异能术这么深不可测的人,这人用毒之术已达到了巅峰,但他也不过就是一个监视者,那么真正的暗中操控者岂不……”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辛娑狼环顾一周连一脉树叶都不生长的茂密树林,纯黑的衬衫衣袂迎风猎猎翩摆:“我辛娑狼从小到大杀人无数,嗜血成性,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不安,但,我现在心里却是有些许的不安。”
风,依旧在吹。
虽然没有树叶的沙沙声,但听起来却是那么的肃杀刺耳。
訾煞虓试图透过密密匝匝的树枝,看一看破晓前的夜空,可树林上方除了雾就是雾,那稀薄的晨雾混着氤氲的毒雾,蒙蒙茫茫汇聚成一潭。“其实,你现在的感受和我完全一样,我的心里早就有这种不安。”
人,感到不安是很正常的。
就算你再强大,也会有不安,那是因为有情在,亲情,友情,爱情……
而訾煞虓与辛娑狼的不安绝不为了他们自己,而是他们担负了太多太多,承载了太多太多,牵挂了太多太多……
訾煞虓抬手理了理被风吹散的发丝,缓缓收回飘远的目光:“能看得见的敌人,并不可怕,哪怕他比你强大十倍,但你也许仍有一线机会可以击倒他,即便你倒下了,最起码也知道自己是怎么倒下的,可你看不见的敌人,就算他比你弱,只消一次,他就会把你击倒,而且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倒下的。”移首看向辛娑狼,半敛的鎏金铄瞳折射出通透的锐芒:“这种暗中的敌人,或许是陌生人,或许是身边人。”
辛娑狼眯了眯修竹凤目,赞同的点点头:“我与我们组里的那帮兄弟,曾探讨过信和宝贝遇袭的经过,我们也一致认为,那帮偷袭者是不想杀死宝贝的,虽然我们没来过现场,但是,如果那帮偷袭者要杀死宝贝的话,信是照顾不到的,他们完全有杀死宝贝的机会。而今天在看到树上暗藏的这个偷袭者后,更坚定了我们猜测他们不想杀宝贝,只想杀信是对的。只不过,当时一心保护宝贝安全的信,面对着二十多个偷袭者的严密围攻,已无暇再顾及其他……”
长睫轻轻垂下,随又沉沉的抬起:“一边是命悬一线的殊死恶战,一边唯恐身后至亲的人会遭到不测,在这种情况下,又有谁能看出敌人的真正目的……?”
一时间,两人相继无声,只余一阵连一阵的疾啸烈风,自四面八方疯狂围侵住这座树林,犹像是在进行着一场灭绝人性的残忍屠杀。
风号,沙滚,雾涌,惨鸣,瞬即此起彼伏的响彻作一片,久久盘旋不散……
这教那些被同类吞食掉血肉的生灵们,抓不到一线存活下去的生机,更留不下一块碎烂成泥的骸骨……
淡铅色的天际,渐渐变为浅墨色。
寥寥疏缕,给笼罩在树林上空的浓郁雾气祭奠上一层无法描述的萧怆晕影,却也将站在树枝上的訾煞虓与辛娑狼的面庞衬得愈发沉痛悲愤。
辛娑狼一手把被风拂起的刘海拢到耳后,一手拇指略搭兜沿,用余下四指一下下的敲打着裤线:“而我猜想,信不对别人讲这个秘密,一是怕这个秘密会给他人带来危险,还有就是,信也许想把这个秘密告诉你或砂烈炎,但他没料到的是,敌人会来的这么快。而信一直从未与宝贝提过这个密秘,证明这个密秘对于宝贝来说,一方面是很危险,另一方面也许对于信来说,就是不想让宝贝知道这个秘密。”
春笋指尖停下敲打,两眼直视着靠在树干上的訾煞虓,一字字的慢慢启唇:“所以,我想,宝贝就是这个密秘的核心。”
訾煞虓微一偏头,欲醉非醉的嗓音透着确实无疑的坚定:“我们两个想到一起去了,小妮子必是这个秘密的核心。”眼梢缓缓延展眯长,极富深意的回视着辛娑狼:“之所以敌人敢保证小妮子不知道这个秘密,一定是他们对小妮子有所了解,否则,谁敢断定信没把这个秘密告诉小妮子!?”
辛娑狼目光闪动:“那只有……”
一弧称不上笑容的笑容幽幽在唇瓣上荡开,因为,他在訾煞虓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答案。
转首望向他推断出信与黛菲璇遇袭的位置,一寸寸压下眉头,褐瞳里绽现一片噬人的寒芒:“你不让宝贝和砂烈炎追查信的死因是对的,唯有这样才能迷惑住敌人,他们一旦露出破绽,哪怕仅有那么一点,对于我们来说就足够了,这一切的迷,到了那一天,就会真相大白。”
怒吼的烈风终于停下来了,天空泛起鱼肚白,毒雾也不知何时早已默默散尽,这预示着黎明即将来临。
但是对于跃上树冠,转瞬便消失在天际的两人,揭开迷底的那一天才是他们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