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布置喜庆的傲剑山庄到处透着欢喜的气氛。澹台雪迟身穿大红喜袍,四处招呼宾客。
有人调侃:“雪迟兄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可是等不及见新娘子了?”
澹台雪迟霍然笑道:“迟早要见的,不急这一时。”
又有人说:“听闻新娘子可是个如同大家闺秀的纤弱女子,男子汉大丈夫还是娶个美娇娘的好。如今江湖武风盛行,想找个不习武的女儿家可真也不容易。”
澹台雪迟笑笑,扯开话题说起了其他事情,大伙聊得好不热闹!
水天一直留意着澹台雪迟的动静,此刻见他与宾客们聊得甚是开怀,心底的不安再次升起。看澹台雪迟的模样,定然是对水赋心动了真心,若他知道他的新娘子早已换做他人不知会引起多大的风波。手中的酒杯不由紧了紧,他开始有些后悔答应了水云香胡闹的做法。
“水兄,怎么了?你我两家大喜的日子,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难道是有何心事?”澹台傲看着水天爽朗的笑道。
回过神,水天连忙平复下烦躁的心情,哈哈笑道:“看来是年纪大了,奔波了这几日就有些困倦了。”
“水兄今夜就和夫人云惜他们歇在傲剑山庄,明日一早再启程可好?”澹台傲摸摸那一缕美须,满面笑意的询问。
本就担忧水云香的事情,如此正好可以顺理成章留下来,到了晚上少不得要好好解释一番,只望此次不会弄得两家都下不了台。于是,水天顺意应了下来。
末了,众人再次豪饮起来。只是几人欢喜几人忧,诸人心事俱是难猜!
夜晚宾客散尽时,澹台雪迟伸展了下筋骨,喃喃念道:“真是累死了!”语罢,想到还在新房内等着自己的女子,心底顿时泛起一丝温柔。
转身向新房走去,脚步却稍有踉跄。虽说有“千杯不醉”的名头,可今日着实喝的太多,就连他都微有醉意。
拍拍脸,他笑道:“要醉也不是现在。”脚步向前迈去,心脏不由跳动的快了起来。初次相见的误会,到后来对她突然由生的怜惜之情,他不知自己是初次相见就爱上了那个女子,还是后来某个瞬间动了感情,但那些都不重要,他很清楚的知道,此时此刻他爱的女人成为了他的娘子,将与他共度余生。
新房被大红色装点的喜庆暧昧,烛火之下伊人端坐床头静默不语。踏进屋子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么一副画面。澹台雪迟放轻了脚步走到新娘子跟前,执起那双绞着袖子的手掌说:“心儿,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握在掌心的手掌剧烈的颤抖了下,澹台雪迟不由担心,“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隔着盖头,对面的人始终不发一语。
静下心来看着对面的人,澹台雪迟骤然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妥,伸手揭开盖头,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静默。死寂般的沉默。
“雪迟,我真的喜欢你。”水云香抬起头盯着澹台雪迟,脸上带着欣喜与忐忑。
澹台雪迟只是盯着她,一语不发。
“姐姐她……她自杀了,眼看到婚期了,天下人皆知你与水家的女儿成亲,我不想你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所以才决定替姐姐代嫁。可是,我对你的心……”
“你说什么?”反应过来水云香的话,澹台雪迟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他顾不得他们之间的婚事,满心焦急和不敢置信。她逼近水云香,眼神凶狠,“别以为编出这种荒唐的谎话我就会娶你,就算拜了堂,只要我不承认,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
水云香的脸刹地变得苍白如纸,她呆呆看着如同变了个人的澹台雪迟,有些恍惚的嘲笑:“没有任何关系?”狠狠一个巴掌扇过去,水云香吼道,“你说没有关系?”
“是!”冷冷看了她一眼,澹台雪迟头也不回的摔了门就走。
“澹台雪迟,你就算惦记着一个死人又能如何,她能从棺材里爬出来嫁给你吗?”眼中闪着泪光,水云香对着澹台雪迟的背影大喊,好似要将所有愤怒委屈全都倾倒而出。
本已夺门而出的澹台雪迟蓦然顿住脚步,他扭头,一双发红的眼眸如利剑般刺到水云香身上,寒声道:“不管她是死是活,我不亲眼看到是不会相信的。”
“今日是我们成亲的大好日子,你哪里都不能去。”
“我何时与你成了亲,真是天大的笑话!天下谁人不知我娶得是水家大小姐水赋心?”
“你……”泪水划过脸颊,眼中破碎的光芒让澹台雪迟一愣。低低的抽噎声,惹得他更是心烦。心中急躁和惶恐不安让他无法冷静,呆站了会儿,他运起轻功毫无留恋的离去。
水云香盯着那已无他踪影的夜色,声音颤抖凄厉,“我为你不惜违背良心,你若负我,我所做的一切又有何意义。”
另一边,焦急离开的澹台雪迟飞身到马厩解了自己的马,带了火把便匆匆出了傲剑山庄。庄里的下人看到澹台雪迟身着喜袍出了山庄顿时大惑不解,有机灵的人脚下不停的跑去通知澹台傲。得知消息的澹台傲觉得事情有蹊跷,先去寻了水天,而后告知事情始末。水天一听,当下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知道事情是瞒不下去了,只得如实告知了澹台傲。
听完整件事,澹台傲神色冷漠道:“即便是为了顾及我澹台家的面子,也该早先与我打个招呼,水兄如此做,还真是不将我澹台家看在眼里啊。”
“此事的确是我考虑欠妥,水兄怪罪我也无话可说。不过如今最重要的还是雪迟,日后,我再来向澹台兄请罪可好?”
澹台傲也有些担心澹台雪迟,于是也没有多费唇舌,命人备了好马,几人便连夜出了山庄。
快马加鞭赶了一日多的路,澹台雪迟先到了水家。下了马,站在水家门前,沉重的脚步却如何都迈不动。若是真的如水云香所言,见到的只是心儿的尸体,他该如何是好?犹豫踌躇许久,他咬着牙敲响了大门。
守门的人一听到声响立即开了门,等看到澹台雪迟先是一呆,而后才结结巴巴道:“澹台公子,您来了。”
“你们大小姐呢?”眼睛紧紧盯着开门的仆人,澹台雪迟唯恐听到一个不愿听闻的事实。
“在……在花园里。”那人唯唯诺诺的答道,想到那位死而复生的大小姐不由有些胆怯。
“她没死?”掩饰不住的惊喜瞬间充斥脸庞,他顾不得多啰嗦,冲进门内直奔水家花园。
守门人看着那身影远去,而后走过去将澹台雪迟的马系好,心中却忍不住嘀咕,倒也不是没死,总之在他看来,诡异的很,在棺材里躺了好几天的人突然就活过来了。那里面冷冰冰的,别说是死人,就是活人恐怕也能给冻死,想到这,他不由打了个冷战。
再说澹台雪迟。他轻车熟路的向着花园走去,老远便看到一袭熟悉的身影。他一步步接近,心提到了嗓子眼。
“澹台公子!”他还未出声,倒是跟在水赋心身边的丫头绿禾先对他行了一礼。
听到绿禾的声音,水赋心身体不由一抖,她坐着没动,双手攥着衣角,大脑一片空白。熟悉的脚步声,不轻不重一点点接近,直到落到她面前才停下。
“为什么去的不是你?”劈头盖脸就是质问,让她本有些恍惚的心神又清醒起来。
理智有时是种可怕的东西,它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违背自己的心意,痛苦而冷静。
“你们既然已经成亲,如今来问我这些还有何意义。”面无表情的脸孔,好似冰锥扎进澹台雪迟的心里,冰寒沉痛。
“我以为是你,才会拜堂。你知道我满心欢喜进入新房发现新娘子另有他人时我是何种心情吗?”压抑的情绪此刻瞬间爆发,来的路上他满心的恐惧与悲伤在水赋心面前一发不可收拾,大悲大喜之下的理智总是有些薄弱的。他抓住水赋心的手,言语激动,“水云香骗我说你……说你死了,我感觉世界好似都要坍塌一般,我真的好怕从此再也见不到你……幸好,幸好你平安无事。”
眼眶有些湿润,紧握着的手掌传递而来的颤抖让她更加心痛。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澹台雪迟,可也正是如此才让她明白,他爱她至深!可是,他们是没有未来的,从冰棺出来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已经走在了两条轨迹之上。
“雪迟,我们注定有缘无分,你忘了我吧。”狠心抽出手,水赋心垂着头说。
澹台雪迟一怔,而后神情大变,她扶住水赋心的肩膀吼道:“你看着我的眼睛,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你是受到水云香的威胁才不得不如此是不是?”
“小姐她,看不见了。”犹豫良久,绿禾在一旁插话。
“看不见,什么意思?”心脏停滞了一瞬,澹台雪迟握紧拳头,浑身绷得紧紧的。好似只要一个不得意的回答,下一秒便是铺天盖地的绞杀。
水赋心抬起头,眼睛毫无光泽,她呆滞的睁大眼睛,平静陈述,“我的眼睛瞎了,再也无法看到与你相同的世界。”
“不会的,我去给你找大夫,你等着。”语罢,脚下踉跄的运起轻功离开。
绿禾担忧地看着水赋心说:“澹台公子真心对小姐好,就算小姐看不见了,他一定也会待您好的,小姐为何要让澹台公子忘了您呢?”
伸手在空气里摸了摸,水赋心无力的垂下手说:“扶我回房,我有些倦了。”
绿禾见水赋心面色不悦,顿时也不敢再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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