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阳光明媚,春天的盎然生机使鸟儿欢快立在枝头,叽叽喳喳雀跃欢唱和煦的好天气。
马车内,风君舞还是老样子的执书翻阅,弄竹和傲梅在厨房烹煮早膳,淡菊则充当小厮打扫着马车,酷酷的墨兰则抱着饿的萎靡的憨儿坐在一旁,边为清雪研磨,边按摩着憨儿的小肚皮。
若说马车里谁最清闲,当属被清雪买回来的破颜公子,此刻他早已摘下面上轻纱,露出那张醒目又狰狞的面容,那白皙的脸庞被隆起的紫色青筋覆盖,使得俊美的面容异常丑陋,哪怕他气质如温玉儒雅,也掩盖不了给人第一印象的凶狠之气!
破颜一袭蓝衣,不同常人的淡紫色长发被玉冠束住,他正安静注视伏在案桌上写写画画的清雪,心里有点局促不安,但那一双隐约流动忧色的眼睛,却紧紧盯着清雪。继他被买回来后,得知清雪买下他真正用意是为了研究他身体的毒,思绪愈发纠结。
在经历撕裂尊严的阴暗生活后,他无时无刻奢望有谁能救他与水火之中,但当这愿望实现,却仅仅因为他的顽疾,他不由苦涩一笑,这令他从天之骄子跌入深渊的毒,想不到今日却是决定他命运的关键。
他不安的情绪虽然被隐藏的很好,但还是被清雪捕捉到,清雪落下最后一笔,审视着灵魂在悲鸣的破颜,语声出奇的严肃道:“我从不相信命运,也不相信所有的悲泣,如果你连为人最基本的傲骨和报复心都没有,我想你不适合呆在这里,相反我认为那充满肉欲的拍卖台是量身为你定做的。”
破颜微微愣神,旋即眼中迸射出泛着灼热和狠戾的光色,不确定的问道:“你确定肯帮我?”这个少女有多冷酷,在见识过她活活烧死王老爷就知道,她这一番明着鼓励暗中讽刺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闻言清雪冷冷一笑:“不会,不过我比较期待你反击的手段。”
一个经历过绝望、灵魂悲泣的人,只有靠他自己去调节那侵入骨子里的东西,是善加利用还是任那蚀骨的怨恨侵蚀,也唯有他自己才能决定,而她亦是从地狱走出来的人,而她的选择向来明确,那便是杀伐决断,以暴制暴反击所有欺凌过她的人和事。
噗咚一声,破颜郑重下跪,吐字铿锵道:“我,蓝破颜,将以这副残躯和满腔忠诚作为回礼,报答主母解困之恩。”
见此,清雪眸光一闪赞誉,也不矫情受了他的跪拜之礼,缓缓说道:“起来吧,我买下你只是随兴之举。”或许,他的遭遇让她想起曾经的自己,那个被迫远离平和宁静的自己,与一众相处十多年的同伴厮杀的自己,那个渴望做回正常人,却早已被血腥和冷酷改变的自己。
清雪敛去眸中的异样,指了指写好药材的纸张,“命是你自己的,想怎么活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以后不用说这些表明心迹的事情,这里是医治你身体毒素的药材,能否筹集这些药材也在你自己。”
“是,破颜明白。”破颜收好单子,随后如雕塑般静立在一旁,心里也是明白清雪的处境,弄竹等看似恭敬清雪,实则都是看在风君舞的面上,而闻名天下讨厌女子的风君舞,却是看在圣兽憨儿的份儿上。这里,恐怕只有他一个人发自内心的感谢尊敬清雪。
小插曲过后,弄竹将餐盘放置桌上说道:“宫主,请用早膳。”
风君舞淡淡嗯了一声,随后慢条斯理进食起来,看的憨儿那叫两眼放光,恨不得自己把那泛香的菜肴扫进肚子里,可一见风君舞扫射过来的冷芒,顿时跟瘪茄子一样,心里那个恨啊!
呜呜,不就是故意让火烧了一下么,至于饿它这么多天么?
这厢风君舞吃的津津有味,对面的清雪脸色也是变了变,节食这一条可不光针对憨儿,就连她也不能免俗,虽然经过严苛的训练饿个十天八天没事,但这身体不是曾经的,三天已经超越了她的底线,先下也是饥饿感加重。
沉默一会,清雪决定下车走走,不想再看加重她饥饿感的风君舞用餐,便抱着向她伸出爪子的憨儿下车转转。
呜呜,清雪,老子好饿啊!憨儿窝在清雪怀里,小嘴唧唧叫个不停,祈祷清雪能拿出跟风君舞对着干的精神,给它做出一大堆剧毒美味的食物,可惜清雪只是领着它瞎晃悠。
站在雪竹跟前,清雪发现竹叶上的雪霜有融化迹象,并见竹子有开着的花儿,突然眉眼一闪笑意,拍了拍憨儿道:“下去,我们找到能解决饥饿的东西了。”
憨儿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跳下她的怀抱蹲在地上仰起小脑袋,十分狐疑看着清雪三两下踢踏韧性十足的竹子攀上去抓了一把竹花,反复几次抓了一裙摆的竹花,不由垂头丧气低着头。
见状,清雪弹了一下它的小脑袋,将它扔在肩头进了马车,捣鼓出一路走来调配的毒药,然后以热水和毒粉冲泡竹花,顿时车内逸散着馨香,“快吃,你儿子只说不许你吃食物,这花不算食物之内。”
憨儿偷偷瞄了一眼风君舞,看他没有反对,两只小爪子捧起汤碗咕噜噜牛饮起来,齿颊馥郁的香味和浓郁的剧毒令它舒服眯起小眼睛,显然清雪新发明的吃食令它十分满意。
嗝,憨儿连吃几碗打了饱嗝,终于露出飨宴后的满足,小肚皮迅速隆起一个包,那小模样娇憨的紧,让一旁弄竹四人露出几许笑容,这憨儿兽父最禁不得饿,现在吃饱后就犯懒的窝在软玉榻上笑眯眯睡了起来。
静谧的马车,破颜见每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唯有清雪淡漠坐在一旁不知想什么,此刻他不由想起清雪刚刚给他的单子,当下轻声开口建议道:“主子,我们出去看看肚皮城的风貌如何?”
听破颜提出逛街清雪点点头,随后一边看了一眼埋首看书的风君舞,一边拿出一条轻纱遮面,才转身准备下车,就听身后传来清冽的声音:“弄竹给她点银子。”
“是。”弄竹把一包装满碎银子的荷包递给清雪,“主母,早去早回,省得憨儿兽父醒了看不见你又发脾气。”
清雪挑挑眉,白了一眼笑容满面的弄竹,转身和破颜走出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