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实在憋不住了,一声重咳,一口鲜血便从她的口中喷出,如数喷入木盆中。沈蝶见到那滩血的第一反应就是胃里一阵翻搅,接着就捂着嘴干呕起来。
清城见罢,只好默默地替沈蝶倒来一杯温开水,让她润润肠胃。
“沈小姐,不好意思,刚才吓到你了!”等沈蝶跟着清城走出屋,呼吸了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舒缓一些了,杜清城便歉意地说道。
“你外婆病得这么重,为什么不去医院治啊!”沈蝶有些不解地问。
“我外婆已是一个肺癌晚期的病患,医生说日子已经不多,没有医治的必要。而且,我外婆人很固执,她说她不想让自己人生最后的一段时光,浪费在医院里,所以拗不过她老人家的要求,十天前,我们才把外婆从医院接回来!”杜清城一脸哀凄地望着沈蝶说。
“那么今天把我带到这儿来,也是老奶奶她老人家的意思?”沈蝶的心情跟着变得沉重。
“嗯!她老人家临终前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够看到我大舅的案子能够翻案,哪怕从死刑改判为无期也好!”杜清城深吸了一口气,逼退了眼眶里雾气氲氤,喃喃地说道。
“可是,你们为什么不去向法官大人求情呢?”沈蝶心想,就算她十分同情老奶奶,也觉得那个泥土司机虽然过份,但也罪不致死,可是她一个普通的市民,即无权又无势,就算心有余,也力不从心啊!
杜清城无奈地摇了摇头:“哎……该走的途径,我们都已经走过了!我们甚至连市长家也去过了!他们对我大舅恨之入骨,恨不得我大舅早点被执刑,根本就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可是,你认为我能帮上他们什么忙吗?”沈蝶就不解了,他们走了那么条路都不通,她又有什么本事,可以改变现实呢?
“你是我外婆唯一的希望!我找人查过,才知道原来你和严少在他发生车祸前正在处对象,而且,现在你又怀了他的孩子,如今市长一家,因为孩子的原因都视你如珍宝,倘若你肯帮忙为我大舅说说话,相信市长和市长夫人一定不会拒绝的,到那时我大舅就有希望免去一死的……毕竟法外还不乏人情嘛!”
“可是……”沈蝶还想说,事情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谁知屋里的老奶奶不知何时由老伴搀扶着走了出来,他们见沈蝶没有答应,于是两个加起来足有一百六十岁的老人,扑通扑通地向年仅二十五岁的沈蝶跪下了。
沈蝶哪里受得起啊,当即就要拉两位老人起来。可他们十分的倔强,说沈蝶若是不答应,他们就一直跪着不起来。
沈蝶此时脑子里乱作一团,答应他们吧,又怕自己办不到,不答应吧,跪在光突突地水泥地板上,普通人跪一会儿都受不了,更何况老奶奶还身患重病,命不久矣。
正在这时,及时来了一个救星——该村的村长。他显然是收到了风声,匆匆赶来解围的。
他一边指挥随行的人,把老奶奶和她老伴拉了起来,并将老奶奶抬进屋里的床上躺着。
接下来,村长就开始数落杜清城,“城娃子,你外公外婆老糊涂了瞎闹,难道你读过书吃过墨水的人也跟着胡闹不是,人家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妹子,她能什么神通广大,救你大舅啊!你们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如今是文明社会,和谐社会,你们尽整些有的,没的,不是给我们村丢脸,抹黑吗?真是气死我了……”
杜清城被村长骂得低下了头,同时还斜过头去,对沈蝶投去歉意的眼神。显然他从内心来说,不认同外公外婆的做法,可他觉得很无奈,无法去阻止什么。
沈蝶见村长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她有些不忍心听下去了,便劝道:“村长大叔,算了,他们也是迫不得已!”
哪知村长一听更来劲了,“你看看,你看看,同样是在城里做事的,怎么差别那么大呢!人家妹子多通情达理,你个城娃子怎么就那么糊涂蛋呢!”
杜清城表现出的默不作声,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沈蝶懒理村长的唠叨,自个儿进了屋,坐在床沿边上,望着一脸绝望的老奶奶,她说:“老奶奶,我答应帮您去求求严伯父和严伯母,但是我也没有把握让他们答应我,可是,不管结果如何,老奶奶您一定要答应我,不要再这样折腾自己了,保重身体要紧,知道吗?”
老奶奶听了沈蝶一番话,简直喜出望外,又想下床给沈蝶磕头感谢,被眼尖的沈蝶也拦住了……
告别二老和村长,沈蝶再次坐着杜清城开来的小车,怀揣着沉重的心情回城。与来时的心境相比,她感觉胸口被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着,有些呼吸不畅。
他们前脚刚走,一辆价格不菲的黑色小车,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
车里传来两个男人的对话:
“老大,你是怎么把村长请来的,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我说我是未来市长的最佳人选。”
“他也信?”
“他一定信!”
“为什么?”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紧跟前面的车!”
“哦……”某人只好吞了吞口水,把后面想问说的话咽下肚。
不过强烈好奇心驱使下,他又不怕死地进行了第二轮的八卦:
“对了,老大,我还有一个问题,不知该不该说?”
“说——”
“是是!那个……老大,你怎么就那么确定,孩子是你的?”话还没有问完,他便遭受对方投来的一顿足以毁灭地球的眼刀子。
某人害怕命不久矣,嘴巴立即闭得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