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醒来时,人已经躺在了医院的另一间病房里。病房里空无一人,就连护士也没有见着一个,沈蝶摁着还是很疼的头,支撑着爬起床,口中念叨着“严越……”,才刚冲出病房的门,李元便像突然迸出来似的,赫然挡了她的去路。
“沈小姐,你的身体很虚弱,不适合走动……”李元一边扶住弱不禁风的沈蝶,一边很官方的劝说道。
“严越呢?怎么样?”明明已经知道了结果,沈蝶却还是希望从李元的口中,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严少他……”李元动了动嘴角,黯然的眸光中赫然透出了一丝光亮,他说:“医生说严少全凭着一股意志力在坚持着,所以,他只是身体失去了知觉,人却还活着……”
沈蝶原本透着绝望的眼神里,骤然升起一线希望,她激动地抓住李元的手臂:“这么说,严越他没有死,只是身体暂无知觉而已!”
李元本来只是想安慰沈蝶一下,免得她又因为伤心过度晕倒,可见到沈蝶分明燃起了希望神,担心她日后得知实情会受到更大的打击,他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轻描淡写,便狠狠心如实说道:“其实严少目前的情况,是医学上说的——植物人。”
“植物人……”身体曾因那酒后的‘酷刑’折腾,一时半会难以恢复,如今又经受二重打击,沈蝶再次昏迷。
三天后,沈蝶从昏睡中醒来时,人已经被李元送回家。
沈母见到女儿终于肯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了,眼里泛着喜悦的泪水,她拭拭眼角,给女儿掖好被角,便出门给女儿做吃的去了。
沈蝶望着母亲小心奕奕拉门离开的背影,脑子里混沌一片,她实际上还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却有种仿如隔世的感觉。她想问母亲自己为什么会睡在自家的睡上,严越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结果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差点忘了,妈妈根本听不见她说的话,也无法回答她的话,因为妈妈是先天性的聋哑人。
接近黄昏时,沈爸夹着公文包回来。一进门就直奔女儿的房间,见到女儿已经醒来,紧皱的眉头,总算有了一丝舒展,可心中另一团愁云却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得以舒展。
“爸,你回来了!”沈蝶虚弱地动了动唇。
“嗯!乖女儿,好点没有?”沈爸疼爱地替女儿抚去脸颊上凌乱的头发,温柔地问。
“嗯,好多了!”沈蝶说着就要起身。
“别动,要做什么,跟爸说,爸帮你拿……”沈父急忙阻止道。
沈蝶便微红着脸说:“爸,我想去厕所!”
沈父听了忙起身:“你躺着别动,我去叫你妈来!”
不一会,沈母快步跟在沈父后面来到了女儿房间,动作麻利地掀开女儿的被褥,就势准备背女儿去洗手间。沈蝶哪里肯让妈妈背自己,左躲右闪,费了好大劲,才自己走出了卧室门。
下午喝了两碗粥,让她的精神好多了,同时也让很尿急。
解决完出来,能干的沈母已经在餐桌上摆好了可口的饭菜,沈父正坐在餐桌前朝沈蝶挥手,“乖女儿,快来吃晚饭吧!你妈做了你最爱吃的醉虾!”
沈蝶便乖乖地走了过去。一家人围着桌子静静地吃饭,不能言语的沈母,脸上洋溢着浅浅地幸福而满足的笑容,她时不时替自己的丈夫和女儿碗里夹送着他们爱吃的菜,而自己却舍不得尝一口。
一切看起来,都那样的平静而幸福,若不是沈蝶昏睡前脑海里存的记忆犹新,她会以为,自己只不过做了一场噩梦,梦醒了,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等一家人静静地吃完饭,沈蝶终忍不住破坏了大家努力维系的和谐场面:“爸,严越现在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他……”
沈父的表情一僵,他不想告诉女儿,因为严越的车祸,他这个文化厅厅长,连降了三级;更不想告诉女儿,严书记说了,如果他的乖女儿再敢接近严越一步,书记会让自己‘死’得很惨。而且,就连女儿自己在银行的工作,也会随之不保。还有他那个很快就要刑满释放的小舅子,也会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延长刑期,望着嫁给自己多年,一直默默无闻为家庭做贡献的老婆,沈父实在不忍心让心爱的老婆,心中燃起的希望,再次破灭。
所以,这个时候,从大局着想,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女儿冒‘死’去见严越。
沈父思索了片刻,便说:“乖女儿啊,医生说了,严越现在是非常时期,不便于探望,你还是过些时候再去探望吧!”
“不行,严越需要我的照顾,我有信心把沉睡中的严越唤醒!”沈蝶与年轻时的沈父一样倔强,说完就起身,准备朝门外走去。
沈父没有阻止,他只是望着女儿的背影轻描淡写地说道:“你舅最近快出狱了,你妈这几天都开心得睡不着觉,你如果执意要去的话,你舅的出狱之期,就会变成无期……”
沈蝶就像突然被人占了穴,定住不动了。
真是官大压死人,为什么严伯父要将对自己的恨,牵绺到自己亲人的身上。心里虽恨得牙痒痒,可她的脚步像是生了根似的,再也迈不出去了。
说到底,她还是不想让妈妈伤心,绝望。
当然,既便严父做出种种措失,不让沈蝶去见严越,可越是那样,越是让沈蝶坚定了要去见严越的决心,她希望能尽自己当女友的责任,陪在严越身边照顾,直到他苏醒过来为止。
她还等着严越将那枚钻戒亲手套进她的无名指。
她决定亲自上门找严伯父谈一谈,她要表明自己的态度,就算严越的车祸是自己间接造成的,她也要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不过根据新闻媒体报道,严市长一行人去了国外考察,一时半会不会回来。当沈蝶得知这一准备消息后,欣喜若狂地打给李元,让他安排自己与严越见面时,李元却淡淡地告诉她,严少已被市长大人悄悄送到国外治疗去了,归期不定。沈蝶想见严越热切的心思,这次算是被一盆冷水浇得冰冷冰冷。
一个礼拜的病假很快过去,沈蝶一直沉浸在未能见上车祸后的严越一面的懊恼中,迟迟不肯去银行上班。沈父苦口婆心相劝,沈蝶才强迫自己强打起精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