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今天阳光很好,儿臣陪您出去走走吧!”
“好。”时隔那么久,在倾流书和皇后等人的劝慰安抚下,倾城傲云总算平稳了下来,不再似当日那样狂躁昏乱。
紫影的离开,虽然给了他极其强烈的打击和震撼,但是却让他从云顶之端坠落下来,痛得异常清醒起来。
皇宫之内,有几人真心,几人假意,是非曲直,冷暖人情,有谁知?自古君王皆寂寞,万千彩蝶无归依。在这一个月里,他下了无数错误的旨意,冷静的大脑被愤怒冲昏了头,也让局势因为自己变得愈加复杂起来。
大皇子二皇子趁乱打劫,在朝中拉拢人心,制造各种舆论谣言,只有流书,这个在凡间体会二十年疾苦的私生子在这个时候安慰起他来。
日日请安,时时劝谏,温柔得令他都无法拒绝,无法不动容。
“父皇,边境的战事已经非常紧急了。求父皇不要再计较君诺的罪责了。”倾流书不缓不急诚恳地说。
站在他旁边的人,似乎在这几日瞬间苍老了十几岁,话不多,可每说一句话都透着凄凉的味道,“流书,倾君诺虽然未犯什么重罪,私立邪教,却严重危害了皇室的利益,这一点上,朕不得不防。”
功高盖主,倾国府在倾城傲云眼中是眼中钉,是刺骨,稍微一个动作都会让他坐立不安,更何况是私立离廷教。
“父皇,倾君诺此举虽然不妥,却也是为玄冰国立了功。游梓歌居心叵测,狼子野心,若是此次没有他率离廷教众,恐怕玄冰国难逃一劫。”
倾城傲云的眼神黯了下来,沉沉地思索着这句话。
其实不可否认的是,无论是倾城天还是倾君诺,从来没有做过一点点伤害玄冰国伤害他,甚至威胁他皇位的事情。
也许,这次真的是他错了。
可是历史长河上,有几个君王能如此大度,能免去猜疑?
优柔寡断,不是他的作风;后悔,也不是他的作风,或许,自己是真的老了。
“流书,陪朕去一个地方。”
墨嶙山,是紧邻皇宫的圣山,保护着玄冰国千秋万代。此刻,倾城傲云站在山顶,旁边站着他最信任的人。
他的儿子,倾流书。也许是在民间待了太久的关系,他的身上没有对权力那股疯狂的欲望,没有对皇位近乎偏执的渴求,而是冷冷清清的,做着自己想做而且该做的事。
“这里是玄冰国最高的地方。”山顶上,遗世独立的气息抚摸着整个两代君王,时而冷冽的寒风刺骨穿体,却最让人清醒。
少年俯瞰着脚下的一切,密林茂盛,秋草重生,却挡不住山脚下的山村美景。“江山如画,一览天下。”墨嶙山,果然名不虚传。
“流书,你当真想要放过君诺吗?”
“是,父皇。他是当世奇才,儿臣不忍贤才受损,望父皇成全。”
倾城傲云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流书,也许你能成为一代旷世明君,完成父皇未完成的事。”他的一切,早在大典上那个绝色美姬眼波流转中沉沦毁灭。所以他要带他的儿子来这里,让他感受身临高处,君临天下的心境。
倾流书微愣了一下,不知该作何反应。
“你看,脚下的一切,都将是你的,这大好河山,父皇找不到其他可以托付的人,只有你,流书。”
他累了,年少轻狂好斗,手足相残,三弟至今在外漂泊,未见踪影;成年经邦治国,朝廷争权夺势,后宫明争暗斗,已见疲惫;而后紫影出现,美人在怀,本以为温香软玉大好江山全可拥,却不料佳人已失万般美好尽碎眼前,大好江山也残破不堪。
美人,权力,种种皆为过眼云烟。是该放下了。
倾流书怔怔地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父皇,心力交瘁,疲惫万分。他双膝跪下,仰头直视,“儿臣不会辜负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