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朝落转过头来看他,慌乱地藏起眼睛中那一抹雾气。
“我们该走了。”
她点点头,再朝外面看了一眼。其实早已看不到他的影子了,可是她依旧还想再看一眼。
过了今天,还有多久才能再见?
她不知道。
她唯一能做的,只是看到他还好好的。
可是真的好吗?他变了,变得有些陌生,陌生得令人窒息,甚至有些心疼。
倾朝落和皇甫俊祺收拾好一切,就立刻赶回断剑崖。七日之期已到,倘若再不回去,恐怕他和她都要受罚的。
蛇君的规矩,五年内除了执行任务外,不得下山。所以,她还要等很久很久,才能真正和他相见。
倾国府内,一片热闹。
倾君诺迈进了大门,就被眼前的阵势惊得停下了脚步。
客满盈门,座无虚席。所有的人都来庆贺道喜,郡王长郡王短的。
他蹙了蹙眉,朝客厅走去。想不到楚盈仙已经摆好了酒席,更是一阵喧哗与凌乱。
他不想看到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不想听那些阿谀奉承的话,只想一个人呆一会儿。此刻,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出闹剧,而他自己就是那场闹剧中最大的笑话。
“都给我滚出去。”
声音不大不小,却低沉有力,穿透力足以让房间的每个角落听到。喧哗的大厅瞬间鸦雀无声,怔怔地看向那个坐在一旁的倾君诺。
才刚刚当上郡王,显摆什么呀?
众人虽然不服,可是他身上那种摄人的魄力和暗藏的阴冷的感觉让人窒息。恨不得立刻逃开他的视线,仿佛一旦被触及,就会被淹没,然后,万劫不复。
这种感觉,比起倾城天更加明显而强烈。
他才十六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若是再过两年,岂不是没人压制得了倾国府?
再眨眼间,刚才喧闹的倾国府瞬间变得冷清得令人发颤,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两个人,倾君诺和王妃楚盈仙。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有这么大的怒气,本是大喜的日子,却被他搅得像是在办丧事。倾君诺静静地走出客厅,走到自己的房间里。
然后,把门关上。
落儿。
那个名字再次在他脑中徘徊着,让他无法冷静,无法思考。
倾朝落,既然你忘了我,就不要怪我。不要怪我恨你。
生命中唯一的温暖,如今已经冰封;唯一的一点希望,如今已经彻底消亡。落儿,你让我如何能不恨你?
他重重地喘息着,滑坐到了地上。身体内全部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一样,让他感到无力,还有疼痛。
楚盈仙犹豫着,走到了那个倾国府的禁地,书房门前。
轻叩了两下门,里面有了合书的声音。他果然在这里。
在儿子受封的日子里,他依然一个人躲在书房里,不与任何人交谈。下一秒,倾城天走出了书房,站在楚盈仙面前。
“有事?”父子一样冰冷的语气。
楚盈仙依旧维持着她端庄得体的形象,说道:“王爷,今天君诺已经受封为郡王了,而且他已经长大成人了,再过两年就可以成亲了。”
倾城天的眉头皱了皱,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