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她竟然用了这两个字。是在故意疏离他,还是在强调自己的身份?在他面前,她从来都是那个弱不禁风需要他保护的少女,想不到今日,她的羽翼已经饱满到可以拆他翅膀的地步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人,是真的变了。她再也不是当日依赖他的那个慕容游兰。他不是不允许她成熟,不允许她变坚强,不允许她不依赖他。
而是,在她的心中,他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位,甚至是对抗。
“慕容游兰,你是在指责我纵容亲信包庇同僚吗?”
倾朝落选择离开他的怀抱,后退了一点,“我知道你这些年为烈焰国尽心尽力,可是只有你一个人是不够的,随声附和的角色在朝廷中并不需要。”
愤怒,却敌不住内心的恐慌。
曾经巧笑嫣兮,与自己许下一生誓言的游兰不在了,如今的她,选择了对抗他。是他想的太简单了吗?那个张罗婚事忙得不亦乐乎的自己,竟是如此的傻。
“你已经不是当年的游兰了。”这个事实,惨白得让他无法面对。
倾朝落闻言,只是动了动嘴角。游梓歌站了起来,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身上,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样。
“慕容游兰,即使你不再是当年的游兰,可是你答应我的仍然算数,你是我的,这一点永远也改变不了。”眼中泛着冷冽的光芒,不再如刚才那般温柔,只剩下狼藉般的霸道冷漠。
同样一句话,同样的语气,此刻的她显得格外冷静异常。不理会他蓄势待发的愤怒,不理会他摔门负气的离开,继续疲惫地躺倒在了床上。
现在她唯一需要的,就是安静的休息。
游梓歌没有再在皇宫待下去,直奔佐城。那扬起的马鞭紧紧握住他的手中,随同他一起往前方奔去。
之前的一切猜想,从她口中吐出的事实,都似噩梦般缠绕着他,挥散不去。
她那冷淡的神情,让他感受着刺骨般冷冽锥心的疼痛,仿佛她人在眼前,却虚无缥缈随时会随风散去一般令人恐慌。即使她对自己是欺骗,是利用,是算计,他也不会放任她离开。哪怕她会恨他。
他对她,即使是心痛,是恨,是不甘,也不愿伤她分毫。
那股愤怒,唯一的出口,就是倾君诺。
她做了那么多,就是想逃开自己回到倾君诺身边吗?他不会让她如愿的。那飞扬嚣张的背影在夕阳的映射下,竟有一丝凄凉的味道。
“将军,你回来了!”虽然对于这种突然的消失有些不满,但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什么。他生气时的一个眼神,都像是能把人凌迟一样。
游梓歌带着几个得力的副将走进了军营,直入主题,“这两日有什么异常?”
“将军,一切正常。”
除了郓城那场仗之外,两方几乎是没有任何动作的,似乎都在等待时机。而眼下,虽然说不上天时地利人和,可他却不想再等了。
有一团火焰在胸口奋力燃烧着,让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变得脆弱而张狂。“明日攻打邺城。”
“将军,这冒然攻打是否不妥,何不再部署两日,等到万事俱备再行事?”一位姓李的副将站出来说道。
前些天有些将士耐不住,提出要攻进邺城,是将军说不可轻敌不可鲁莽,怎么一回来就突然变了呢?
“本将军不想再重复第二遍。”压抑许久的怒火像是随时要爆发一样,让身边的人闻言噤声。
第二日清晨。倾君诺已经起身,正要去城内巡视,一名侍卫疾奔而来在他面前单膝跪下,“启…启禀教主,烈焰国已经出兵快到城外了。”
游梓歌,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教主。”地上的人忍不住出声,这么火烧眉毛的时候,教主怎么一点也不急呢?
“传令下去,一千射手随我来,五千将士守在城西。其他人好好守在这里,等待消息。”这里所有人随身都会带着焰火竹,用来传递信息。若是有差池或意外,便可拉动线绳,其他人得到消息便会立刻赶去救援。
六千?是不是有点少?侍卫们犹豫着,有些担心。对方可是三万人马,这个比例上的差距是不是有点大了?
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倾君诺看到一片黑影正在朝自己的方向迅速移动紧逼,为首的大约有一万人,是一个陌生的将军云翰。
游梓歌站在后方,身后也有近乎五千左右的人马,浩浩荡荡,并没有随着前面的队伍奔驰,而是驻足在原地。
高头马背上,游梓歌冷眼眯起,抬头看着城楼上的倾君诺,带着嗜血的狠戾。随后一瞬,城楼上连半个人影也没有了,不知他躲到了何处。
冷笑着,不屑地将目光调转过来,嘴角吟起的笑容不减,却是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
他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如何用一万大军将邺城铲平,将倾君诺的一万教众打得落花流水,将倾君诺带到自己的脚下,凌迟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