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对如今不知所踪的宋昔却是恨之入骨。宋昔随身携带的那只小兽,竟然一口气吃掉了他密室里值万两银子的毒蛇,这又怎能不让容丞相对宋昔恨得咬牙切齿。
他曾发过毒誓,非要让宋昔和那只小兽替他那些价值连城的毒蛇偿命不可。可事后容丞相转念一想,与其自己亲自对付宋昔那种无名小卒,倒不如将她的罪行扩大,传到翊皇的耳朵,由翊皇治她的罪来得妥当一些。
如此,此番上奏折,容耀荣除了将赵辰夜闯丞相府的事添油加醋地复述一遍外,还将宋昔如何纵容兽宠贪吃翊皇赏赐的那些毒蛇经过夸大其词的奏了上去,当然,他刻意将自己把宋昔强行掳到府上一事隐瞒,只谎称是宋昔与小女不和,自己主动来丞相府挑衅生事端的。
看了容耀荣的奏折后,翊皇简直火冒三丈,原本他还指望宋昔帮忙处理玉吟认亲之事,却没想认亲之事毫无进展不说,竟还将容耀荣这只老狐狸给惹恼了,终究是他太过于相信儿子,才误以为宋昔当真有过人的本事。
这不,一大早还没到上早朝的时间,赵辰便被翊皇急招入宫。
一进御书房,赵辰便被翊皇劈头盖脸一阵骂,“辰儿啊辰儿!看看你们都办得些什么事儿?容耀荣贪污受秽之事,朕十年前就早有听闻,但苦于没罪证一直未动他,如今你们倒好,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冒然去搜丞相府,什么没搜到还给朕惹这么大的麻烦来!你是皇室血脉,断定那容耀荣不敢动你,可那个宋昔着实可恶,专给朕惹麻烦,此番找到人,朕定是不轻饶于她!”
“父皇,您不可以伤害宋昔!”赵辰一听急了,忙求情道。
“为何不可?”翊皇拧眉,一脸的不悦。
赵辰一时想不到合适地理由,便随口扯谎道:“因为这一切都是儿臣指使她做的。并且儿臣还威胁她,假如不照办的话,就杀了她。”
“当真?”翊皇半信半疑地看着儿子。
“请父皇恕罪!儿臣也是一心只想揪出那些贪得无厌的蛀虫,为您排忧解难而已!”
翊皇便不再说话,只是冷着脸瞅着赵辰,许久才憋出一句话,“容耀荣那只老狐狸,朕这么多年都不曾打压下去,尔等也太不自量力了,怎可轻易拿鸡蛋跟石头相碰!此事,朕自会息事宁人,日后若没有十成的把握,切不轻举妄动!”
“儿臣遵命!”赵辰说完正要退下。
翊皇却又忍不住叫住了他,“辰儿,朕与玉吟相认之事,可有眉目?”翊皇不提还好,一提赵辰便立即剑眉紧蹙,沉声说道:“儿臣的那位朋友,便是在容丞相府上失踪,儿臣苦寻了几日也未寻到踪影,如此,父皇与玉吟相认之事,便急也急不来了,一切都还要等儿臣找到宋昔再说!”
“那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寻去!”翊皇顿时一脸焦躁地催促道。昨日,皇后还特意来见过他了,似乎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质问他来着,宫中的传闻是不是真的,翊皇是不是真在宫外有一个流落民间的女儿?一时间,紧张得翊皇额角直冒冷汗,不知如何作答,随便两句话搪塞过去。宋昔又在宫中逗留了几日,经过宫中的御医给她开的各种药方调理,她明显觉得自己这小身子轻便了许多,便越是急着想回天朝去。
李贤拗不过她的坚持,终于答应让她回去,但他要求宋昔要走也要等过了上元佳节再走。宋昔离上元佳节也只有一两日而已,但勉强应允了。
当日夜晚,天将暗。用过晚膳,玉吟说有些乏,已经早早地睡下了,宋昔想在院子里散散步,便迈出房中来到了处处弥漫着嫩嫩的青草气息的院子里。
李贤说今日奏折较多,会晚些才来看她,所以宋昔便独自在院中徘徊。才黄历十三夜,天边挂着那轮明月已经整圆,宋昔举目望着那轮银月,想起九泉之下的父母,眸底不禁泛起了泪光。
担心自己的低低抽泣声,会惊忧屋内的玉吟,宋昔便朝院门口走去。此际院门外仅有两名侍卫保守,并且已得到过李贤的特许,不得限制宋昔的自由,但凡她想去哪儿,都可以去,但是两名侍卫须时刻跟随,以策安全。
想起自己来这崇朝皇宫多日,后日便要离开了,却不曾好好欣赏这里的如画的风景,宋昔便一时来了兴致,便随兴朝着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道路走去。
当经过一扇院门时,院外有微弱的亮光溢出,宋昔微微顿步,忍不住问身后的两侍卫,“这里没有门牌,可知这里住的什么人?”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侍卫却是十分认真地答道:“回禀宋姑娘,这里住着前朝丽妃娘娘!”
“哦,是个皇妃!”宋昔无关痛痒地念了一句,正欲离开之时,却忽然听见院子里传来了一声尖叫。
“啊……”
凭着检尸者的天生警觉性,宋昔心知定是出了什么状况,便没有着急着离去,竖起耳来聆听起来。
就听方才惊呼的那位宫女狂奔进了房内,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主……主子!不得了了,井……井中有死人!”
当宋昔听到死人二字,当即蹙眉,本欲推门而已,但仅是迈出去一步又忍不住将脚步缩了回来。后日她便要回天朝了,又加上自身的身份,不适合去插手此事。
于是,宋昔仅在院门外站了一会儿,便硬着头皮离开。
只是经过刚才一事,宋昔再无心闲逛,索性旋回身按原路返回。再次经过前朝丽妃的冷宫院门前,那院门不仅紧紧合上,那门内再无任何动静传出,就仿佛一刻钟之前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似的,静得可怕。
宋昔见罢,抿抿唇,继续往前走。
就在这时,方才还一片静寂的院子里,却传时有时无的抽泣声。才走没几步的宋昔再难保持旁观者的姿态,来了一个急骤的转身,猛地推开了院门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隐约中,果然就见到一具尸体静静躺在水井旁,那尸体的旁边有名宫女正在默默为她燃燃烧着纸钱。
听到有人闯入冷宫,那宫女十分警觉,一边快速弄灭那些燃烧的纸钱一边厉喝,“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