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昔与玉吟在房中用过午膳后,玉吟说有些乏了,便躺回床榻休息。宋昔闲来无事,便将上午在院子里采集来的梅花花瓣一股脑儿倒出来,准备逐一清洗后,制后香丸。
就在宋昔正全神贯注清洗花瓣时,窗外响起了两声长,三声短的敲打声。宋昔闻声抬头朝镂空窗子望去,隐约能见到是一位男子的剪影时,她便蹙着眉头走了过去。
“阿郎?”宋昔疑惑着推开了窗子,“真的是你!”果然见到无故消失了好几天的阿郎赫然站在窗下。
“宋公子,这是我们家少爷给你的书信!他说原打算三日后赶来与你一聚的,却因那边有事耽搁无法前来,特命我带一封书信与你,望见谅!”
“没事,我知道他如今国事繁忙,无法分心其他!”嘴上虽这么说,宋昔的眸子里还是划过一抹失望的神情。本来三日后是他们约好的一个月的见面之期,也正好是李贤十七岁生辰,宋昔还精心准备了一份礼物送给李贤的,如此怕是要等下次见面再补送了。
接过书信,宋昔兴致不高地当着阿郎的面将书信折开,却发现竟是白纸一张,无任何文字内容时,宋昔当下就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那原本就黑碳似的小脸变得更加诡异,一双闪烁着智慧光芒的眸子里,无声喷射着火苗。
一怒之下,宋昔将那张白纸揉成了纸团,正欲丢进火堆时,转念又一想,李贤如今身为崇朝国君,理应没什么功夫捉弄于她才是,莫非这白纸里会有什么玄机?
思及此,宋昔重新绉巴巴的白纸摊开,并将白纸放在鼻子边上闻了闻后,她的嘴角便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随后宋昔抬头往向窗外的阿郎,吩咐道:“阿郎你先退下吧,免得一会被府上的人瞧见!”
阿郎并没有依言马上离开,而是直直盯着宋昔手里的信,并说:“宋公子,少爷说了,请你阅过信之后,势必回他的,您看……”
“我知道了!你过一个时辰之后再来取回信吧!”
待阿郎悄无声息地离开后,宋昔立即敛下双眸,瞥见窗外不远处的那一抹身影也瞬间闪离,她的眸底划过一抹警惕。如今局势不同,多亏李贤想得周到,竟知用这种外人所不知的写信方式,否则当真是白纸黑字在上面,估计又要被某借些有心人抓到把柄大作文章了。
待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走远,宋昔这才立即关紧门窗,拿着那张白纸步入一旁的耳房,打来一盆清水后便将整张白纸扔入清水中,不一会儿,方才还是什么内容都没有的白纸,渐现出两行行云流水般大气磅礴的字迹。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朕的后位空缺,只等我家宋小昔的小身子早日长开,为朕统领后宫三宫六院。
虽然简短几句话,宋昔却是反复读了无数遍,她甚至都能猜测得出,李贤在写此信时,紧蹙剑眉的神情。
接着,宋昔便抿唇笑了,遂提笔写道:自古君王皆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邪皇陛下的后位还是留与他人吧,宋昔无福消受!
这本是宋昔有意戏弄李贤的一句话,却不想某人接到此信时,信以为真。次日开始,一不上朝,二不理政事,直抱怨这个皇帝当得太不值,声称要罢了这个皇位,一时闹得整个皇宫内鸡犬不宁,人人自危。
愁坏了的苏公公经多方打听,方知新邪皇突然反常的举动,皆因阅过一封书信之后才开始的,苏公公便多了一个心眼,趁李贤不备跑去御书房寻找那封罪魁祸首的书信。
别说,还真让苏公公寻到了那封信,斗胆偷看了书信内容后。苏公公顿时茅塞顿开,他说怎么新帝登基死活不肯立后,原来是心有所属。
可从信里行间来看,竟是帝王有意,神女无情,这可如何是好啊?万一新帝王真为了该名女子而罢了这邪皇之位,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的崇朝岂不又要陷入窘境,那他又有何颜面面对死去的先皇,当年他还满口答应了先皇一定要好好辅佐新帝治国齐家的。
万一新帝赌气不理国家了,他对先帝的承诺岂不失信了,那这崇朝的天下岂不又要大乱了,百姓何以能上安居乐业的生活。万一他无法阻止新帝再闹腾下去,最终让局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他岂不是变成罪臣了。
思及此,苏公公的额角竟是冒出一抹冷汗,同时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那便是,无论如何也要排除万难,将那名女子请来劝劝他们这边性情百变的新邪帝。
……
宋昔将洗净的花瓣铺在一块干净的绸缎上,然后再拿到院子里晒。正当她铺得正认真时,灵敏的嗅觉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警惕之余,宋昔并未回头张望,继续铺陈着花瓣,鼻息间全是花瓣的幽香,使她的头脑更加的清晰敏锐。
远步声由远而近,最后在几步之遥停了下来,接下来便传来了青儿重重的咳嗽声。
宋昔这才装作不经意地转回头来,扫了青儿一眼,不卑不亢打了声招呼,“原来是青姑娘来了!”
随后,她便折回身去专心至致的整理她手中的花瓣。
明显被宋昔故意忽略的青儿微窘了一会儿,又不死心地上前两步,一改往日对宋昔处处排挤傲漫的态度,笑盈盈地来到了宋昔的身边,还一同蹲下来,这才说道:“这么多花瓣,你一个人晒要晒到什么时候呀?要不然,我让麝月过来帮你忙吧!”
“不用,谢谢!”宋昔勾起一抹不达眼角的笑意。
青儿顿时怔了一下,却仍然未放弃来时初衷,继续说道:“上午的事,我知道是麝月不对!当然也怪我,管教不严!怎么,没吓着玉吟那小丫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