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语，也随之传来，“再来一坛酒！”
无人有反应！
隐隐约约中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响，却没传到耳朵深处的脑海里去。
在太过苍白又太过惊讶时，便让人几乎听不到外界的什么声响了。
但有一个人听到了！
耳中一震，掌柜的就觉得这个声音是直接钻到了他的脑子中，惊回了他的神！
仿佛奔流之水、自由之水，想流到哪里，便流到哪里。只要声音的主人愿意时，就能随意让音钻进任何一个人的脑中！
再看，其他人似乎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有他一个人听清了这句话？
“尾子，上酒！”吼了一声，掌柜的瞪着眼。
管她是谁，管她能吃多少，有钱就行！就不知那张银票，是多大的面额？
眼睛就随着探出的脑袋，向那张银票瞅去——
但少女的眼，突然就扫了他一下。
似有意、若无意，如同无数的飞云，聚成了河，在风中的滚动，一掠而过！
呃！
他突然之间，就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得做？
是什么？是什么？
手就碰到了算盘珠子，然后，突然就想起：今日自己这店里是异常的人多呀！并且有许多是坐在了位子上的。
可以说，除了前面两三桌，其它的都是在门外看到此女吃相的奇观后，才不由地跟进店里坐下来的——
没成想，这么一个大胃女还能给自己招揽了人气？
可后面来的，到现在还根本没有点菜！有一些人，还根本是倚在门口，欲进未进，也未落坐的。
妈的，那些小二在吃屎不成？一个恼火，掌柜的又大吼一声：“二子、细子，牛子、尾子，还不快给我干活？”
一声吼，惊得众人颤了几颤，小二们也全都汗毛倒竖，立刻挥起了抹布，眼明手快地领会了掌柜的意思，冲向门口和各个桌位，就叫嚷招呼了起来——
甚至，有小二一个穿身，就利用细瘦又油条般的身形，截到了门外，将所有已经跨进了门槛内的人，都给包抄了起来
“这位客倌，你要点啥？咱楼里可都是上好的饭菜，您瞧那姑娘，吃得多香！那可是咱楼里祖传秘制的烤鸭、烤鸡，还有关外传来的烤羊腿……”
立刻拿某人的吃相，做起了文章——
“哎呀，这位客倌，您都进店了，就赶快坐呀，闻到了没？香吧？香了就来两盘吧！不，两盘怎么够？应该一样来一份！”
于是，许多后人也回神了，发现去路都被小二挡了。面面相觑中，觉得尴尬起来，显然其中有许多本地人，而本地人是不太想进这家酒楼的，但是……
再看看刘掌柜那虎视眈眈的眼，又嗅闻了那空气中的肉香，最后瞧瞧少女的吃相——
最终是一咬牙，未落坐的开始入桌，并且一楼坐不下了就上二楼。
已经不小心落了坐的，就点起了菜，有的则在互相翻找着钱袋，看看带的银子够不够数！
掌柜的眼，便笑眯了——
一时间，酒楼里终于有了应有的气氛，人语喧哗、高声叫嚷。但每一个人的眼角，都仍在不时地觑向那个少女——、
她究竟还能吃得下多少东西？
真能把那一桌子的肉山全给解决了？
而她又怎能如此无视此间所有男子的目光，将袖掳起，吃得是那般如山高水落又流畅坦然？
仿佛周围之人，皆是摆设！
只有她一人的存在！
就在所有桌面的菜，都渐渐被摆满时——
其中被掌柜的唤醒去给少女上酒的小二，就形容鬼祟又畏畏缩缩地凑向了柜台前，然后，用一种想靠前又不敢靠前、想憋着又不敢憋着的小心谨慎，冲着掌柜嚅动着嘴巴。
但嚅动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字。
“怎么了”掌柜的眉头一蹙，眼睛就射向他。
这些伙计都是他调教出来，从没出现过这种神情，一定是出了什么乱子！
“那……那个，掌柜，那姑娘的银票……”
“什么？”掌柜的眼中如同射出了箭！目光锋寒，仿佛能将人射死！
莫非银票是假的？
“不……”小二的往后缩了一下，吞了口口水，他看出掌柜眼中的意思了。
“不什么？快说！”
“是……是那姑娘的银票，面额是……是一百两的。”
“什么？！”
掌柜的眼，就又转射向少女所在的那张桌面，还有那张摆在桌边的银票——
是一百两的？
一百两？
开什么玩笑？
“你！”掌柜的眼又像蛇信子一般的阴沉了。
先前负责查看银票与点菜的，就是这个小二！也正是因他最先招呼的那个少女，才让他再续上的酒。
而名唤尾子的该小二冷汗涔涔，后背发凉，那少女一出手，就是百两银票，他当时虽怀疑银票的真假，但经确定无疑后，心里可是有阵欢喜的。
一百两，不算小面额！这世道中，有几个人一人一顿就能吃掉百两银的？可哪里想到，少女所附的字张上，写的就是五十只鸡的品种与做法。
然后他们就去照办了！杀鸡烤鸡，忙得头晕转向，接着，就因看到少女的吃相而震惊发呆。
但烤乳猪那些是怎么回事？似乎是少女后来又续点的？而他们竟然没有人记得去卡要她的银子，全都照听地端了上去？
全都忘了去计算上的菜是不是已经过了价！
现在惊觉到此点，已经迟了。不用细瞧，光那摞成山高的鸡，就已经足百两银了。周围的乳猪等，至少还得二百多两！
倒抽口气——
掌柜的眼又冷冷盯回小二，仿佛在告诉他：如果那少女再拿不出更多的钱的话，就该是他会十分得倒霉了！
会非常倒霉！
开店数十年来，掌柜的有一条不变的准则：那就是不论是来过多少次的熟客，只要有一次拿不出银子的，就统通不能容让！
不管之前在这里花过多少钱的，偶尔想少一文时，也不可能！一次都不可能！
除了能明确确定是有宅门、有院户，人人都知道的并且都能找得到家宅在哪里的那种大人物，才可以例外！
比如城东的司马爷府上，那就是这里最大的一户望族！比县官还有身份。
只要那样的人物来了，他们才可以变成身子能缩到泥土里去的蚁虫，仰望着对方，巴结着对方，奉迎着对方，无微不至地伺候着对方……
当然县官与知府，也可以享受高规格的待遇。毕竟官就是有背景的！
哪个官，不是有门阀的引荐，士族的推举才行的？而他们乡下种的田，城里做活的店面，又哪一个不是属于士族名下的？
集中土地，封山占水，实行庄园经济，占有广大田庄山泽和附属于土地上的大量依附人口，才是士族们让普通百姓们不得不怕的地方。
连地都是人家的，人也是人家的，怎能不仰望？
除了那种人，其他人无论是谁，就是掌柜的亲舅舅来了，也不能少一文！
小二的骨头都凉了，他刚刚回神后，给少女提了那坛后续的酒上桌时，就看着桌面发现了这个问题。
然后就开始坐立不安，犹豫又犹豫，迟疑又迟疑地才靠了过来，现在掌柜的眼神，无疑将他打得彻体冰凉。
“尾子，你觉得她，还能拿出再多的银票吗？”
“不……不知道。”
少女穿得太寒酸了，就是那张银票，都让人怀疑是不是捡来的。
不然为什么不给自己先置办身行头？哪个姑娘不爱美？难不成真是捡来的银票，才没敢去票号兑现，却是到了这里？
“那你看，她像个有身份的吗？”
“不……不太像！”是十分不像！
吃相、仪态，都决定了他们的眼中无法将这样的女子归为上等人。就算想把她想成是某户改妆出行，或者是刻意穿了粗衣出来体验生活的大户人家女子都是没有办法的。
不会真是饿了个七八天，就想着在这一顿吃个饱吧？
“那么，她有可能是江湖人吗？”
“呃？不……不太可能。”更不可能了，哪个江湖人不是挎刀配剑？
就算不挎刀也不配剑，也会有把兵器，这少女却连一寸铁都没随着，应该就是个普通人。
但就算是江湖女侠，如果是个穷女的话，也是付不出钱的。掌柜的问这个做什么？
“那么，你就准备后事吧！”一声冷笑，掌柜的眼又扫向少女了——
而尾子则双眼想翻白了！
二百多两的余额，就是卖了他这种壮劳力，也是卖几回都卖不够数的！哪怕不吃不喝的白做工，也得近十年才还得上！
何况，他们掌柜的是绝不允许一个犯这种错误的人，留下来做工的。更不会等着他去别人家做满十年后，才来还这笔钱。
“我……我会将余钱给要出来！”一挺身，他突然又口齿利落了。
平时的他们，本就都是非常伶牙俐齿的，并且惯会看人，从不会出现让人吃白食的事情。只是今日，出现了意外！
而因为惧怕后果，胆量又生，他决定直向少女！
“等一下——”掌柜的却看着少女的那双像螃蟹双螯一般大开大合的小臂，目露精光——
那双臂，肌肤实在是光滑透亮！肌理实在是饱满而富有弹性！曲线也实在是匀称流畅！
是许多深闺少女远远无法比及的！
尤其那饱满的程度、透亮的光泽度，的确是很多缺乏走动、一生都拘限在亭台楼阁里的女子，永远都无法拥有的。
曲线更是流畅到了矫健勃发的程度！
仿佛其每一道肌理，每一寸光泽，都是天地的造化所在。是日光雨露、星月清风的滋润与煅造而成的！
只有常年与自然为舞的人，才会有那样的肌肤！
如果……不是双臂的主人吃饭的架势，实在有些惊天动地外，那的确是一双很让男人动心的臂。
而袖子高卷，任臂膀赤果果地暴露在大庭广众下，也是许多大家闺秀与小家碧玉永远都不做不到的事！
可以说，这里所有男人的眼，看着的基本都是那双臂。
那么……如果真得要不回余钱的话，他可以……
就在他们的低语间，少女一挥衣袖，先前喝着的那坛酒也已饮尽，并且又被往后随意一抛，再次“当”的一声，落了地。
与先前的坛子并排落在一起，也依旧是坛身从抛出到落地，都未曾晃动过半分。落得是太干脆利落！
而动作也是太潇洒如流！
但还是没有人发现这个细节，如果有发现者，即便是隐世高人，也会心惊肉跳！
少女做的却是随意自然，仿佛天天都在做那个动作，没有刻意的显露，只有自然，也正因太自然，才让人没有去注意到。
并且，她一收脚，提起最后上的那坛酒，就跨步而出，离开桌面——
她一动，全楼动！
至少是一层中的所有人的视线，全部聚去——
难道她要走了？
不然为什么迈步？
小二与掌柜的目光，也立刻追捕过去——
桌面上的银票，竟然没了？！
这才是谁爱财？谁敛财？
谁又是小巫见大巫？
而谁又能那么轻易弄走她的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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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这处的情节，我卡了很久。原本是想一章或者两章就搞定，结果还是出了预料。
又是掐字数的结果，一掐字数，就不知道怎么安排了。而且与存稿里的内容很不同了，删除掉了许多细节。我昨天还在想，用不用直接将这个情节干脆全删了，直接跳到后面的内容去？
但毕竟与以后的一些情节有关联，就还是留着了，可十分不满意！而且，还删除了一个原本很重要的安排。只想让此处显得不太罗嗦了。后面男角出现后，就会回归我本身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