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凤孤炎的后宫后位形同虚设,三宫六院妃嫔无一不向那凤位使出浑身解数,然而皇后突然奉召回京,坐镇中宫,任谁也猜不透其中用意,暗中不知令多少人气得咬碎了银牙。
即然是来面见皇后,无论是衣妆,礼仪,自是不可马虎。皆由宫中遣去府中专门照料的宫人打理。
极是难得的,御凌身穿一件粉红色宫妆,乌丝般的秀发一层一层高高挽起,再配上精致的凤钗,看上去复杂却不显繁赘,反而尽显高贵与大气。
这时皇后正端坐在坤字宫,听完御凌与凤吟离将下午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不动声色的放下茶杯,纤指接过嬷嬷递过来的帕子轻轻拭了拭唇角,单不去细看那雍容华贵的凤袍,仅仅是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优雅大方,慧质兰心,秀丽端庄,气质非凡,没说一个字,已经令凤吟离有无形的压力。
御凌也不知如何是好,她不安的朝凤吟离投去一眼。
“即是‘无意打碎’便算了。毕竟东西只是死物。本宫怎么说也得卖铭儿一个情面不是。你们夫妻俩也无需为了小小一件事就吓得不知所措。”
总算,慧淑皇后才淡淡的开口,总算令凤吟离松了口气。
即然皇后这么说,便是不会怪烟儿了,然而他在心里却有了另一层不安的压力,今日一踏进宫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说到这里,慧淑皇后缓缓走下坐位到御凌面前,转而以完美的微笑面向凤吟离:“离儿,你母妃也许久没见到你了。去看看她吧。铭儿在本宫这里,一会儿本宫带她一同前去御花园赴宴。”
“这……”不知何故心头涌起忧色,他想也没来得及去想为什么直接便打算拒绝。
“瞧这孩子,还怕本宫吃了铭儿不成?”见状皇后将他的表情故意当做不舍,打趣之间半含威喝:“就算天下所有人都待铭儿不好,本宫也舍不得将她怎么样。”
凤眸摄出的是对一切的洞犀。
从皇后身上散发出一股无法拒绝的魄力,凤吟离无法再推辞,只得应下。匆匆与御凌说了些话才迟疑的退下。
见他真的离去,慧淑皇后才褪去一身凤威,亲切的拉起御凌的手来,温柔得仿佛母亲待自已多年不见的女儿。
她细细打量着这个令人心疼的孩子,轻声道:“那玉麒麟当真是她不小心打碎的?”
蓦然心惊之下抬首,微显惊愕的目光恰落进皇后洞犀一切的黑瞳中,一下子被狠狠看穿了个彻底,御凌迅速明白府中发生过的根本逃不过她的眼睛。
只得浅笑应对:“娘娘已经说了,东西是死物,都已经碎了,何必计较呢。”
“你这孩子呀。”疼爱的拍了下她脑门,皇后便带着她出去散散步,口中更是疼惜与无奈:“当年本宫也同你一样懵懂无知,认定人性本善。直到那年全家受牵连遭劫。本宫遭受的陷害,白眼,恶语相向比寻常人一辈子受的都多。也让本宫明白了,人活在世不得示弱。铭儿,秦小姐那般欺侮你,三王爷不信你。依你的才情不应困在那种地方。”
皇后的话个中含意不言而喻,却令御凌疑惑之余更是无从理解。却听明白浅层的意味:自已可以离开三王府?
那有何不好?
御凌抬起头来,黑亮的大眼睛里神彩央放,她强行压制住心中咆哮的喜悦,笑颜绽开,问:“您的意思是…让我…”后头的话当着随身宫女们的面不方面说,但是彼此明白。
看着她难得开心的小脸,慧淑皇后慎重的点点头,她随手指向面前这座宫殿的正门道:“先进去吧候着吧,本宫回宫换件衣服再来。一会儿随本宫同去御花园。”
“好!”没心机的快速应下。或许是离开凤吟离这个消息令她一颗心欢呼雀跃,形喜于色。若是有了皇后的保证,那‘休妃’也并非难事了。
就算凤吟离不同意也没办法。看得出来他对皇后娘娘很是尊重。
这座宫殿外观看气势挥宏,御凌推开紧闭的殿门,小巧的身影钻了进去,只因太过欢快而没有看见三丈门梁上金漆璨眼的三个大字——栖凤宫。
慧淑皇后沉重的叹了口气,由贴身嬷嬷扶着往回走。
“娘娘!为何又叹气?”李嬷嬷伺候她多年,难得见先前皇后真心知了出来。她自是知道因为三王妃,可为何如今又面色忧愁?
“李嬷嬷,你有话说。”没有回答她的不解,只是淡淡道出她的心事。
掺扶着她的手重重一抖,李嬷嬷突然跪了下来:“请皇后娘娘恩准,老奴想前去三王府伺候王妃娘娘。”
被她突然一跪顿住脚步,皇后弯下腰扶她:“快请起,嬷嬷的话我总是会听进三分,地上凉别再跪着了。”
“娘娘,您不答应老奴就不起身。”紧紧反握住她的双腕,李嬷嬷已经泪流满面:“之前老身悄悄买通了三王府的丫头才得知,王妃娘娘的日子不好过,三王爷时常将她往死里整啊。老奴舍不得,舍不得她受苦。那个孩子更是老奴……”越说越是咬牙,恨意从齿间一个接一个往外迸。
当从王府的丫环口中得知御凌所受的苦,她恨不得冲去掐死凤吟离,让贤妃也体会到自已孩子受苦的切肤之痛。
体贴的拍拍她布满皱纹的手,慧淑皇后忙道:“我都知道。本宫让你去就是。再说了。”眉角弯起一丝笑意,回首看已在身后很远的宫殿:“再说了,她不是苦尽甘来了吗?往后任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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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凌好奇的踏进这里,空荡荡的殿内无声无息,所见之处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但是景色怡人,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打扫得干干净净不像荒废的,看得出来每一处都是精心打造。
轻快的脚步跑到弯弯的拱桥上,御凌惊喜的发现下面的池子里居然游荡着不少五彩斑澜的锦鲤,各种色彩在水面折射的光芒下耀眼非凡,像极了珍贵的五彩宝石。
旁边放着鱼食,她随手抓了一把洒在池子时,看着里面的鱼儿欢喜腾跃,争相抢夺起来,水珠四浅,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七彩光芒。
看得御凌发出清爽的笑声,银铃般清脆飞舞在天地间。
“好漂亮啊!”清灵的小脸上不自觉流露从内心散发出的笑容,但凡看上一眼的人都会随着她的开心而心境舒畅。
“这是专程从雪山天池运来的七彩锦鲤,喜欢吗?”
温柔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悠扬而好听,更似有若无的带着明显的宠溺。
这个声音极其熟愁,梦中,耳畔,似乎都听到过。竟然再次响起在这座皇宫,无人的宫殿里。
仿佛被雷击了一下,神色紧张不安,御凌蓦然回过头来,倏的睁大眼睛看着面前越走越近的身影。 那不正是当日在字画店里调戏自已的那个男人?化成灰她都认得。
他居然挂着痞痞的笑容,又是一派悠闲,本想张口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是,当看清楚他身穿的龙袍时,御凌惊愕的神色顿化做惊惶。
张了几次口才找到自已的声音:“你…你是皇帝?”
挑高眉梢,凤吟离收起扇子不置可否,随后洒了把鱼食,看着水中的鱼儿翻腾,方才转而深深的凝视御凌:“这便让你害怕到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当日骗我的勇气去哪儿了?”
听不出怒意的口气与似水涟漪的目光交汇,倾泄在御凌身上浓成一团化不开的柔情,恨不得将她缱绻在自已怀中生生世世。
下意识后退,御凌狠狠压下心头泛起的不安,他是凤吟离的父皇,但看上去却只像他的兄长。
“说不出话了?”好笑的看着她欲张口却不敢说的样子。
“当日你离去后我满下的找你,谁知你却在一个我永远无法触及的地方。”低落的眉眸,透着无奈的语气。
如同当头棒喝,让御凌一下子想起来就是这个家伙说要娶自已。可是她已经嫁人了,而是还是他的儿子,这个人不会还有别的心思吧?怎么皇后娘娘还不来?
焦急的看向不知何时紧闭起来的宫门,她面前的路正好被他挡得死死的。
“皇上,我得去拜见皇后娘娘了。”匆匆告别,打算赶紧开溜。怎奈凤孤炎不为所动。
看着她慌慌擦肩而过,凤孤炎擒起一缕诡笑:“御凌。朕知道你想离开王府。”
眼前慌乱的身影一顿,御凌旋身之际落进凤孤炎黑眸中的是一脸愕然:“你知道我不是傅玉铭?”
“天下皆在朕手中,离儿的动作同样瞒不过朕。”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巨大的压迫感伴着他高大的影子当头将御凌紧紧笼罩。
下一刻,凤孤炎强有力的双手紧紧扣住御凌的肩头,以一种能把她掐进骨血里的温柔但却不伤弄疼她半分。
“御凌,伤害你的人,朕会将这些帐一笔一笔从他们身上讨回来。在宫里你依旧是无忧无虑的御凌,朕会用宽大的羽翼和整颗心保护你,爱你。”
凤孤炎深邃的五官认真而柔情,他眼中交缠的是誓在必得的决心与学究天人的霸气,对于御凌,他不可能放手,永远不会。
世上最恐惧的不是酷刑,而是能溺死人的温柔。
“不!”用尽全力挣开他铁钳似的双手,御凌脸色惨白如纸:“我是想离开王府,但绝不会再进另一个牢笼。更何况您还是王爷的亲生父亲。”
胸口的心狂跳不止,这太荒唐了。御凌夺路飞奔,她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危险的男人。
但是没跑几步,突然腰间一紧,她竟然被人拦腰抱起紧紧的扣进怀里。
她的脸贴着凤孤炎的龙袍,纵然隔着衣服,也能听得见他有强壮而有力的心跳。
“来不及了。”上方落下他痛苦的声音:“朕的心收不回来了。找不到你的日子朕痛不欲生。找到了你,却生不如死。”
纵再铁石的心肠,听到一个男如此深情的心语任谁也不会不感动,更何况还是手握天下,睥睨江山的帝王。
这个声音似乎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在梦里伴着她,又仿佛在身边看着她成长。怀中御凌深深垂下漂亮的长睫,所落之处投下一片黯淡的剪影。
突然她低低的唤了声:“父皇!”
极淡的两个字却似一把长着厉齿的锯子,将凤孤炎的心硬生生撕割成两半,任由血流如注。
他不呆可置信的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苍白的脸褪尽血色。
张了几次口,最终狠下心来:“你刚才叫我什么?御凌!你可知这一声比杀了我更痛苦。”
她叫他‘父皇’,他们之间是横亘在宇宙两端永远看不到对方的沟鸿。
不忍去看他受伤的表情,毕竟伤害一个从来没有害过自已的人,御凌到底于心不忍。
凤孤炎抱着她的身体,让她坐在小拱桥上,他的双臂环着她腰际让她享受着自已温暖的怀抱:“凌儿,自古以来君占臣妻,父占子妃不是没有的事。身为离儿的父亲之前,我也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也会为了心爱的女人付出一切。只要朕稍有示意,离儿立刻会将你双手奉上更不敢有丝毫怨言。”星眸捕捉到她心底的恐惧,凤孤炎叹了口气,继续道:“可是我要的不止是你的人。更要你的心。把你的心给我,只要你愿意给我爱护你的机会。多久的时间我都愿意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