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前些日子秦大妈曾追问过生日的事儿,陆子铭也没多做解释,只说跟扎西打个赌开个玩笑。他还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目标,因为他觉得时机还不够成熟,若是贸然提出遭到拒绝,那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该死的暑假不期而至,陆子铭开始变得忧心忡忡,这么长的时间见不到静冉,他怕自己会疯掉。心里还有个想法更让他坐立不安:若是暑假她去相亲了该怎么办?他迫切地想要表白,可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先说自己早就知道她离婚了吗?那她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够光明磊落,背后调查人家隐私。还是装着不知道她离婚了吗?那她又会怎么看待自己,当自己是个可耻的第三者吗?
唉,陆子铭颓丧地将额头磕在方向盘上,再抬起,眼睁睁看着静冉乘坐的大巴往前驶去,直到完全消失在视野里。坐在后排的陆晨曦也学着大人叹口气:“唉,陶妈妈要多久才会回来啊?”
真是心有灵犀啊,陆子铭有些哭笑不得,父子俩连想法都一样。
八月初,在陆子铭带着父母、儿子就近旅游了一趟回来,帮着陆晨曦给静冉打了三次电话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了,决定约上扎西一家,带着陆晨曦去看望静冉,“就当旅游好了。”他对扎西说。
陆子铭驾着车,轻车熟路,来到雨泉镇。扎西给静冉打了电话,不一会儿,静冉骑着爸爸的摩托车来了。静冉取下头盔,跟陆子铭打招呼,陆子铭眼睛睁得大大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还会骑摩托车?”陆子铭惊讶地念叨。
“怎么啦?不可以吗?”静冉调皮地眨眨眼,笑着跟扎西一家和陆晨曦打过招呼,“走吧,我在前面带路,你在后面跟着。”
陶奶奶站在门口,看着静冉和身后的车停下来,好奇地望着从车里出来的人。
“这是我奶奶!”静冉走过去,将手放在奶奶肩头。
“奶奶好!”三个大人赶紧问好,一边还教孩子们向老人问好。
静冉再将扎西一家和陆子铭父子跟奶奶作了介绍,“你们都是冉冉的朋友吧,稀客,稀客,快请进吧!”奶奶忙不迭地请大家进门。
陶妈从屋里出来,跟大家打过招呼。陆子铭赶紧地将出门时带上的茶叶和酒递了上去,陶妈直说他们太客气了。静冉做了介绍,带着大家上了楼,将陆子铭父子和扎西一家分别安置好。看大家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想来也累了,就让他们洗个澡先睡一觉。大家也不客气,真的冲洗一番,躺在床上惬意地舒展四肢。
静冉下楼来,和妈妈一起准备晚餐的食材,奶奶也来旁边帮忙。奶奶往楼上望了一眼,小声说:“冉冉,那男娃咋就爷俩啊,他妈呢,怎么没来?”
“你说小曦啊,他妈妈几年前出了车祸,过世了。这孩子挺可怜的!”静冉有些心疼地说。
“哦!是挺可怜的。”奶奶说。
静冉心里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她想起陆子铭见到她时闪闪发亮的眼睛,他们似乎很有默契,至始至终没有问起过她的老公。这很反常,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们早都已经知道自己离婚了。
回想起近段时间的相处,静冉更加确定陆子铭对自己的婚姻状况是知情的。他常常陪着小曦来自己屋里,静静地坐在那儿,不声也不响,当自己不经意看向他,他才猝然扭头看向别处。他的眼睛里总是盛满了情愫,静冉以前没有深究,而现在想来,应该是……静冉不敢往下想。
前两天才送走了姐姐和孩子们,家里一下子冷清下来,叫人心里空落落的,一时难以适应。昨天接到扎西的电话,说想带着孩子们来她的家乡玩儿几天。静冉很高兴,爽快地答应了,啰哩啰嗦地给他讲来的路线,还嘱咐他们到了镇上给自己打电话。事后,静冉心里却很矛盾,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现状,她甚至想撒谎说老公出差了,她才住在娘家。但是,扎西知道真相,如果自己睁着眼睛说瞎话,扎西会怎么看待自己?唉,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若是他们问起,自己就实话实说,若是不问,自己也就装糊涂不提。静冉拿定主意。
他们知道了也好,免得在家人面前提起,让家人伤心难过。静冉想。
两个小时后,大家陆续下楼来。快五点了,太阳已经偏西,威力大减,阳光不再那么炽烈。静冉决定带着他们去外面走走。
陆晨曦和达瓦兴奋不已,对什么都感到好奇,叽叽呱呱叫个不停。来到湖边,静冉看到方家二哥的小船正巧停在岸边,她招呼大家上船,自己坐在船头划起船来。
“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陆子铭坐到静冉身边,盯着静冉,好奇地问。
“什么?”静冉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一个女人家,打篮球、开车、骑摩托、还会划船,我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陆子铭似笑非笑。
“这有什么嘛,我妈妈只生了我和姐姐两个女儿,家里没男孩儿,可不什么都得学着点儿。我还会爬树呢!”静冉调皮地吐吐舌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陆子铭心头莫名地疼了一下,想笑没笑出来,不再言语。片刻,他伸出手:“让我来吧!”
“你会划吗?”静冉笑着问。
“可以学嘛!”陆子铭认真地说。
静冉与陆子铭交换了位置,告诉他划船的要领。没想到陆子铭还真是一学就会,轻轻松松地划着船在湖上兜圈儿。
看看时间不早了,静冉让陆子铭往岸边划。远远的,静冉看到老方扛着锄头站在岸边往船上望,大概想看清船上是些什么人吧。静冉赶紧站起来打招呼:“方大伯!”
老方认出静冉,笑着说:“是冉冉啊!我当是谁呢?家里来客人了吧?”
“嗯!方二哥在家吗?我要买两条鱼。”船靠了岸,静冉一边说,一边跳下船,将缆绳拴在岸边的木桩上,转身将两个孩子抱了下来。
“买什么买嘛?你二哥送货去了,嫂子在家呢,叫她给你捞两条就是了!”老方爽快地说。
“那可不行!”静冉认真地说,“每次都不收钱,我怎么好意思啊!”
“跟我们家你还见外啊,你嫂子要是收了你的钱,你二哥回来准跟她急!”老方笑着说,“快去吧,我要去看看稻田,就不陪你去了!”
大家在湖边等着静冉,不大会儿功夫,就见她用塑料袋拎着两条鱼走过来,扎西和陆子铭赶紧接过来。这时,小宝和小梅追着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姑姑,姑姑!”
“嗯,有事儿?”静冉笑着问,“刚才我怎么没见到你们啊?”
“刚才我们在奶奶屋里看电视呢!”小宝喘着气,笑着说,“二婶要我们把钱还给你,还说要是完不成任务回家得挨揍。”说着,将一张百元的钞票塞进静冉手里。
“呵呵呵,嫂子也真是的!”静冉笑着将钱收下,对小宝和小梅说,“钱我收下了,你们的任务完成了。不过我也有新任务要安排你们,瞧,今天我们家来了两位小客人,你们俩的任务就是好好地带着他们玩儿!”
小宝和小梅互相看了看,有些拘谨,静冉拉起他们就走:“走啦,待会儿我再给你们家里打电话。”
陆子铭一直静静地观察着静冉,看到她与身边的人相处得那么亲切友好,心里由衷地高兴。不知她经历了什么样的变故,才舍得离开家乡,离开这些爱她的亲人,远远地去支教。是因为失败的婚姻吗?这对她来说一定是沉重的打击吧。陆子铭不由得想起上次在静冉门口听到的只字片语“……你把这里当什么了,避难所吗?”同时,他还想起扎西说过,静冉刚进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结婚对象。那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陆子铭很好奇。他们应该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吧!想到这里,陆子铭心里莫名的有些发酸,不知是在心疼她,还是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