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不觉已是黄昏时分,静冉简单梳洗过后,慢步走下楼来。餐厅里已经有人在用餐了,静冉点了菜,独自细嚼慢咽。
静冉跟着三三俩俩的游人,在湖边漫步,直到夜幕降临,星星钻出来,调皮地眨眼睛。远处,有人燃起了篝火,传来一阵喜庆的纳西古乐。静冉不由自主地朝着那里走去。
人们围着篝火,远远地席地而坐,欣赏着乐队的演出。欢快、悠扬的曲子在空旷的山野间飘得很远很远,似乎将人们的思绪也拉长了。终于,曲子拉着长长的、低沉的尾音渐渐结束,赢来人们热烈的掌声。
一位青年男子弹起了月琴,一位漂亮的姑娘唱起了民歌,歌声优美动听,拨动着人们的心弦。虽然很多人都听不懂歌词的意思,但是那绵绵的深情让人毫不怀疑那是一首情歌。
人们载歌载舞,气氛热烈而融洽。
最后的锅庄舞无疑将晚会气氛推向了高潮。伴着笛声,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们手挽着手,围着火堆,合着号子喊着,跳着,忘却了一切烦忧,只剩下快乐的喘息。
静冉随着欢快的人群跳着、舞着,眼睛却突然盯在前面一个身材高大的藏族青年的侧脸上。“不会吧,怎么可能这么巧?”她小声地自言自语。藏族青年转过头,跟身后一个七八岁的女孩说着什么。静冉情不自禁喊了出来:“扎西!”
藏族男子向这边看过来,满脸惊喜地喊道:“陶静冉!”
两个人都激动异常,但是都没有马上离开队伍,继续跟着节拍随着众人行进着。终于,曲子结束了,静冉停下来喘着气。扎西扑过来,差点来个熊抱,可能是想起了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地缩回一只手,搔搔后脑勺,一只手拍了拍静冉肩膀。“真的是你吗?不会是做梦吧?”
静冉微笑着望着扎西,快活地说:“是啊,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扎西拉着静冉的手,转身把她介绍给一旁的两个人,“这是我大学的同学,陶静冉。”呵呵笑着,放开静冉的手,顺势指了指两个人说,“这是我妻子拉姆和女儿达瓦。”
“你们好!”静冉笑着跟扎西的家人点头致意。
扎西一家就住在离“起点客栈”不到两百米的另一家客栈,也是今天才入住的。大家一边聊天,一边往回走。
通过交谈,静冉了解到,扎西是定向委培生,毕业以后,就按当初的协议回到小县城,在中学任教。两年后,扎西与同事拉姆结婚了,并很快有了女儿达瓦。这个暑假,一家人来云南旅游,不想到泸沽湖的第一天就遇到了静冉。
扎西还告诉静冉,他们学校严重缺乏英语老师,学校经常会有支教的英语教师,可是支教教师流动性很大,一般都是一至三年,遇到没有支边教师的时候,扎西的任务就会很重,最多的时候要上三个班的英语。
“唉,每天像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我都快崩溃了!”扎西忍不住与昔日的同窗抱怨。
“要不,我去你们那儿支教吧,就当帮你忙!”静冉笑着随口说道,话一出口,心里不禁一怔,或许,自己真有这么一天也说不定呢。
“好啊,好啊!我真是求之不得呢!”扎西没有注意到静冉微变的神情,只当她开玩笑呢,也就顺势起哄。拉姆和达瓦在一边很少插话,这时候达瓦也跟着起哄:“太好了,以后阿爸就有空陪我玩儿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只有孩子才会把大人的玩笑话当真。
“静冉,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吧!你真的毕业回去就结婚了吗?”扎西还记得在学校时,很多男生都倾慕他们的班花陶静冉,可是陶静冉很平静地放出风去,她在老家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他们感情很好,准备等她毕业回去就结婚的。
新生入学那天,很多同学的确亲眼看到一个阳光帅气的男生,开车送静冉到学校的,从报到一直到送她进寝室,全程陪同,殷勤备至,真是叫女生忌恨,男生扼腕。据目击者描述,静冉的护花使者似乎比静冉大好几岁,但这丝毫不减那男人的魅力,反而比这群乳臭未干的在校男生多了几分成熟,更具杀伤力。只是他们谁也不知道,那个神秘的护花使者,只是静冉敬重的邻居大哥哥方百川,而方百川的儿子小宝那时也快一岁了。
于是,大学四年,在班上同学大多忙着谈恋爱的时候,陶静冉倒成了闲人,有更多时间去图书馆看书。高大帅气的扎西跟静冉可算志同道合了,笃定不会有结果的爱情,不如将它扼杀在萌芽状态。作为定向委培生,自己毕业后将何去何从已经身不由己,何苦在毕业的时候痛苦纠结呢?就这样,两个人经常在图书馆碰面,倒成了难得的好朋友。
“恩,我很好。”静冉含糊地回答,望着眼前的一家子,微笑着说,“你们一定也很幸福!”
天色不早了,大家约定第二天一起徒步游湖后,就回客栈休息了……
翻了个身,静冉还是不能入睡。人生真是充满了太多的惊喜,谁能想到会在那里遇到扎西一家人呢?命运之神在冥冥之中要做怎样周全的安排,才能让失去联系多年又天各一方老朋友在这里偶遇。若是没有遇到扎西,自己会那么坚定地离婚并离开吗?静冉自己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