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打电话来,不知所为何事啊。静冉迟疑了一下,接通电话,站起身,一边听,一边往远处的篱笆旁边走去。
“静冉,你在哪儿?”海瑞急切地问。
“怎么啦?有事儿吗?”静冉答非所问,猜想一定是有什么事儿吧,不然他应该不会给自己打电话的。
“静冉,林敏芝给我打电话了,她说联系不到你,所以找人问了我的电话。她说……你暑假给她打过电话,说要抱养孩子的事儿有眉目了。她说是个女儿,是……”
“不要,你跟她说我已经不需要了。哦,不,让我自己跟她说吧!”不等海瑞说完,静冉激动地打断了他的话。
“静冉!”海瑞大叫起来,“你不能这么做!我们要这个孩子!静冉,她就是我们的孩子!有了孩子,我们会慢慢好起来……”
“你清醒点好不好,我们已经离婚了,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以为孩子就是黏合剂吗?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静冉声音里透着疲惫,想到以前的婚姻生活,竟好似建在沙滩上的大厦,顷刻间轰然倒塌,被海水漫过,潮涨潮消之后,没留下多少痕迹。没有什么比现实来得更残酷,那种彻骨的寒意,静冉已经品尝过了,她不想也不敢再次去体验,她怕自己再也承受不起。
“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们七八年的感情,你不可能说放下就放得下的。我等着你回来!这孩子,我要!”丁海瑞语气坚定地说。
“是的,我承认你说得对,可惜你只说对了一半!我曾经爱过,很爱很爱,我也曾天真地以为,我们能够一直这样走下去,直到世界的尽头。只是,天不遂人愿,在我与你的这段婚姻里,我已经输得一无所有。我累了,累得只想忘记一切过往,就像从来不曾认识你。所以,你的等待没有任何意义。至于那个孩子,我会跟敏芝解释的,你就不用费心了。”静冉有种虚脱的感觉,她轻靠在篱笆旁的树上,仿佛没有树的支撑,她就会倒下去。
桌子旁的众人,都不时的向静冉看过来,虽然听不清她说些什么,也看不见她的神情,但是从她的背影及姿态,也能感觉到她的心情算不上轻松愉快。
电话那头,丁海瑞还在做最后的挣扎:“静冉,对不起,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
“丁海瑞,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之所以背井离乡来这里支教,就是不想再跟你以及你的家人有丝毫牵连。当我决定离婚的那一刻,我就没打算回头!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我们都努力学着做匹好马行吗?如果你对我哪怕还有那么一点点情义,我就请你尊重我的抉择,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静冉努力控制情绪,不让自己失态。
他们已经不可能复合了,更不可能共同去抚养那个孩子,连个完整的家都没有,怎么可能给孩子所谓的幸福,所以,他们根本就没资格要那个孩子。
静冉挂断了电话,随即拨通了林敏芝的电话……
“陶妈妈!”陆晨曦走到静冉身边,仰着头,望着静冉打招呼。
“嗯!”静冉答应一声,回头简短几句结束了与林敏芝的通话。
牵着陆晨曦回到桌子旁边,静冉勉强地笑着,努力想要抛开刚才丁海瑞的来电,却发现自己力不从心,神情有些恍惚,无法将思绪锁定。耳畔挥之不去的是丁海瑞坚定的话语“我等着你回来!这孩子,我要!”
陆子铭拎着茶壶回来,远远地凝视着静冉,那眼角眉梢中无法掩饰的淡淡忧伤,让他心痛莫名。不能深究,无法分担,陆子铭内心纠结万分,但是他只能远望,仅此而已。
丁海瑞的电话彻底破坏了静冉的好心情,静冉有些心不在焉。等到大家坐在了餐桌旁,静冉也没什么胃口,只是借着给身边的两个孩子夹菜来掩饰内心的伤感。
若是没有发生那次意外,他和海瑞还好好地生活在一起吧,他们会一直相爱,他们可以抱养那个孩子。以后,他们就有自己的女儿了,静冉想,我一定会很爱很爱她。对于静冉来说,有了孩子,人生似乎就再没什么遗憾了。与自己深爱的男人,一起养育共同的孩子,等着孩子慢慢长大,而作为父母的他们会渐渐老去。
因为有你陪着,所以即使老去,我也不会害怕,静冉想。可惜,这一切都化作了泡影,浮云一般,虚无缥缈,可望不可即。
感觉到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静冉突然意识到似乎跟自己有关,心里很不安,于是努力寻找话题,活跃气氛。大家都是明白人,都积极配合响应,饭桌上很快就响起了欢声笑语。
吃过晚饭,太阳西沉,天色已经不早了,大家这才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来的时候静冉与扎西一家乘坐一辆车,可是回去的时候,陆晨曦拉着静冉不撒手,静冉只好坐到了陆子铭的车里。
陆老师坐在副驾驶座位上,静冉、秦大妈与陆晨曦坐在后排。许是真累了,陆晨曦上车没多久就靠在静冉身上睡着了,不一会儿,连静冉也睡着了。
陆子铭从汽车后视镜里,看到睡着的两个人靠在一起的头,无声地笑了,下意识地将车开得更慢、更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