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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书名:侧耳听风声 作者:侧听风声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2:48
    华瑜端坐上位,只独自喝着酒,未觉察这远处的窃窃私语。
    阿弥远远的看去,主席两旁皆座无虚席,一排锦衣华服中华瑜遗世而独立,当真是翩翩佳公子,阿弥抿嘴淡淡一笑。
    “哎!可不是好看,只可惜太子没来,说是正好是沈皇后的忌日去大华寺祈福去了”,紫衣丫头继续絮絮叨叨,“我参加了这么多次宫中的宴会,可也就见过太子一次而已。”
    黄裳丫头点头应和,“就是就是,他们那样的人总也是见不着的。听人说太子如天上的仙人,可是当真?”
    阿弥眼角微抽,仙人?怎么她更觉得那祸水像妖孽呢!却只见那紫衣丫头一提到太子,眼神晶亮,俨然一副痴傻呆的样子,好半天才啧啧道:“太子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你只有亲眼看见了才能体会到,原来世间还有那样的人!”
    黄裳丫头若有所悟却仍是几分好奇,“那和世子比呢?”
    紫衣丫头却是看了眼同伴笑了笑不再作答。
    这边议论纷纷,那边华瑜终似是有所觉察,眼波流转间看进了一眼的绿意,那浅浅勾着的嘴角绽出了丝笑,这笑不同于以往的敷衍亦或是客套,是由心而发,如三月春风拂面。
    阿弥只觉心间被什么东西轻轻抚了下,怔愣过后回以微笑。
    倒是旁坐的两个小丫头一见大为意外越发的不好意思起来,世子对她们笑呢!绞了绞帕子,慌张的别开眼,那笑醉死人了呢,再看就要陷进去了,可一想怎么着也得回应下吧,遂又都娇羞的挤出笑回看过去,岂料世子却早已转过了头,两人皆若有所失的样子。都怪自己动作太慢,刚刚矫情个什么劲儿啊!好一阵哀叹。
    一声尖细的声音飘来,“皇上,皇后,羌图来使到。”
    众人皆起身恭敬行礼,只见远远的,一行人自红毯上走来。
    居中的那有着一双锐利双眸,华衣蟒服者自是当今皇帝,一侧是端庄贤德的皇后,而另一侧便是羌图的太子。
    众人只见远处红毯上一小人儿踏步而来,身量小小的,可却一步步的走得颇有几分威势,一张粉嘟嘟的小脸上圆圆的眼珠四下滴溜溜的转着,好不可爱。
    阿弥桌下的手一紧,这就是桑桑和他的孩子么?都这么大了啊,看着那像极了那个人的小脸,记忆如泄了闸的洪水般疯狂涌出。
    “你走吧,从此再也不要回来。”他一身黑衣,俊逸的脸庞上是极力克制的神情。
    昔日的情分便是要在今日了结了么?这样也好,看着这个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人,心中却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理智告诉她这个人还是当年那个陪自己看星星看月亮的朗朗少年,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可心中残存的那么点理智终是被那无边的恨意一点点蚕食。手中紧握的藏于袖中的匕首划空而出,直指向他,而他似是早就知道,毫无惊慌只看着她,毫不闪躲,她忽地手一抖,刀尖一旋,堪堪削去了他额角一撮碎发。
    匕首被扔在了地上,她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匕首忽地大笑起来,看向他的眼神除了恨便是浓浓的自嘲,“放我走你就不怕我回来报仇么?”
    “你不会。”只三字,他却说得异常肯定。
    强挤出的比哭还难看的笑终于一点点自她脸上碎裂,一张脸上血色全无。他说对了,她不会,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看着她一脸的苍白,他那眼眸中强撑起的正定轰然崩塌,浓浓的哀伤流溢出来,抬起微颤的手欲拂她蓄满泪水却倔强不肯流出的双眼,伸至半空终是无力垂下,“古里河边我曾答应你一个心愿,只要是我做得到……”
    只要是她开口,只要她肯开口,即便是留下这条命他也不会迟疑半分。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却只见她紧闭了双眼,过了许久又或者只有一瞬,待她再睁开双眼时面上再无任何表情,犹如死人般麻木,那白得无一丝血色的双唇一张一合,“好好待桑桑”,简简单单几个字,她说的极慢,似用尽了一生的气力,说完扭头便走无一丝留恋。
    他涩笑,眼角划过冰凉的东西。看了看那远去的人影又抬头看了看天,天还是那么的蓝,那么那么的蓝!
    她一摇一晃的慢慢走着,似乎是很久后,听得风声中夹杂着一声低低的呜咽,“我会的。”略一停顿后她继续摇晃着前行。
    从此便是两不相见!
    一阵衣袂摩挲声,阿弥回神,只见帝后及羌图来使纷纷落座,众人随后也各自安坐。
    主席上,皇帝看了看那小小的娃儿和蔼笑了笑,却是对着他身旁的遂臣道:“为迎太子前来,特此设宴,希望太子及众使臣能尽享欢娱,以洗一路之风尘。”
    小太子年级尚小自是不知如何应对,只看着跟阿爸一样也是皇帝的爷爷呵呵直笑,其后臣子立即上前躬身一礼,“皇帝陛下客气了,此番设宴亲自款待是我等之容,是羌图之幸!”
    皇帝挥挥手,“能和羌图交好是我大夏之幸才是,愿从此永不交战火,两地百姓共享太平!”
    那雄浑厚重的话音刚落,众人皆齐声高呼,“永不交战,共享太平!”
    阿弥抿了口酒,大夏与羌图毗邻,自高祖皇帝开始就战火不断,攻城夺地,益的是皇亲宗室,苦的却是百姓。若两国当真能永以为好,这倒真是苍生之福,万民之幸。
    礼节性的寒暄后百年不变的戏码上来,各家小姐争相献艺。
    你方唱罢我登台,仙音绕梁,舞姿曼妙。
    阿弥自斟自饮,不时的看向上座的小太子,嘴角始终挂着丝淡笑。
    五年了,这小娃娃估计有三四岁了吧!这就是她珍视的两人的孩子啊!这样真好。
    恍惚间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舞姬退去后,席台上一红衣女子起身走到了华瑜跟前,“素闻靖南王世子才貌出众,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朵拉要为皇帝陛下献上一舞,希望世子能以萧和之。”
    华瑜朝前看去,这分明还是个小姑娘嘛!脸上还有几分稚气,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睛格外灵动,手上拿了只玉笛朝他递来,那架势倒是不容拒绝的样子,遂带着笑接过了笛子。
    一旁众人尤其是女眷见状虽面上仍带着笑,可那眼神中写满了各种羡慕嫉妒,这羌图的舞有什么好看的,居然还要堂堂世子伴奏。倒是要看看她怎么个舞法!
    只阿弥看向红衣女子的眼神越发的柔和起来。抬目看向远处,华瑜起身架起了笛子。
    随着清越的笛音响起,红衣女子瞬间灵动起来,跟上笛音,如一只蝴蝶翻飞于台上。她的舞不同于大夏女子的柔美温婉,也有别于羌图的热烈奔放,似是将这二者溶于一处,集二者之精华,补二者之不足,随着笛音,一起一伏间美到了极致。
    众人摒息,笛起舞起,舞步紧跟着笛声,身形转动间翩若惊鸿,而笛声指引着舞步,时而婉转时而汹涌扣人心弦。两人之间完全没有任何的商量却那般的默契,想来只有双方技艺都达到了相当的高度才能做到。
    笛声陡然拔高后戛然而止,舞急转之后碎步定身,众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此曲此舞只应天上有啊!再看向朵拉时或仍旧不甘却真心赞服。
    掌声如雷霆般传来。
    华瑜走至台前一拱手,“公主武艺超群,真真让在下打开了眼界啊!”
    “以前只以为乐曲只是为了舞者伴奏,今日方知舞的最高境界是与乐相溶,今天这一舞是朵拉舞得最好的一次”,说着说着朵拉看向那如玉般的人,脸一红,“曾经有位姐姐告诉过我,一舞一乐皆有生命,而能赋予他们生命的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世子便是这样的人”,顿了顿继续,“姐姐还说过,遇见这样的人就一定不要放他走。”
    说完看向华瑜,其实后面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她犹记得那日姐姐抱着她,一脸的俏皮,附在她耳边的话语,“通常啊!这样的人往往有一副不错的皮囊哦!”
    朵拉眼神微醉,姐姐说的没错,眼前的人当真是她见过的最好的皮囊,比哥哥还要好看。
    朵拉说完,华瑜一阵干咳,众人皆醒神,一阵惊愕。
    “这有女子公然示爱的么?”
    “羌图人就这样的啊!”
    “她那姐姐谁啊,怎么听着都像是个拐人的贩子。”
    一片议论声中,当事人继续干咳,上座的皇帝眼神微眯。
    阿弥摇头轻笑,就是和羌图联姻,那人也不能是手握兵权的华瑜啊!果然,皇帝开口了,“呵呵,世子当真好风采啊!竟引得公主侧目,若是世子也中意公主,朕就为你们做个牵线红人如何?”
    皇帝仍旧是和颜悦色的样子,朵拉看了眼皇帝欣喜万分,却不知那和蔼的面孔之下正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长身立于台上的华瑜止住咳,这朵拉的直接让他想到了某人,笑意阑珊,这会儿子怎能少了她!又是微微一礼,“公主错爱了,在下已有了婚约。”说完眼神好巧不巧的瞟了眼很远处的那抹绿。
    众人包括皇帝在内都是一惊,世子有婚约了么?怎么从来没听过啊!朵拉也是愣了会儿,“倒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心中想着这不是还没成亲嘛!她倒是要看看是谁和世子订下了婚约,若是及不上她朵拉,她可不会就这么放弃!
    华瑜继续干咳却没吭声似乎也没回答的意思,只一双眼又有意无意的瞟向阿弥,众人的心被钓到了嗓子眼,只随着世子的眼神看去,那远处最不显眼的地方黄,紫,绿三个姑娘。
    被这一众的眼神盯着,似是要将人剥光刮净般,黄裳丫头一脸惊恐,紫衣丫头一脸的局促,正不安间只见身旁一直坐着的女子此时缓缓站了起来。
    是她!居然是她!两丫头好半天才回神,敢情刚刚世子是对着她在笑?那刚刚真是丢死人了!
    阿弥缓缓起身,不慌不忙的朝席台走去,嘴角始终噙着丝笑,没有丝毫的羞涩。
    “这是哪家的小姐啊,怎么从来没见过啊!”
    “这长得也不怎么嘛!世子怎么会看上她了啊!”
    远远的朵拉就看见了那一抹绿衣,嘴微张,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只见那本该五年前就死了的人一步步缓缓走至她身前,而后灿灿一笑,“不才,正是姐姐我啊!”
    她这一声姐姐说得极是戏谑,众人只道是玩笑话,朵拉却万分激动,上前紧紧的握住了阿弥的手,眼中神色复杂,支支吾吾半响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阿弥轻轻拍了拍朵拉的手,微微一笑,“这大夏好儿郎多得是,世子是我早发现的,可不能让给公主。”
    阿弥话音刚落,众人嗔笑,这怎么说的跟狗占地盘似的,谁先撒尿标记就是谁的么?朵拉却立即醒神,收起了千般情绪,看向众人状似大方一笑,“既然是小姐先看上了的,我朵拉也绝不会坏人姻缘,在此祝小姐与世子情意延绵!”
    说完走下席台唯余阿弥与华瑜立于台上。阿弥迎着台下各色的目光大大方方的上前拉起了华瑜的手,华瑜微微一笑,紧紧握住,转向众人,“我与阿弥婚期定于三月后,届时望各位能够参加。”
    阿弥?名字中带‘阿’的似乎就只有相爷家的二小姐了!众人这才明了,这绿衣女子便是相府二小姐啊!
    皇帝嘴角微抽,这老东西什么时候定了亲也不先知会一声,他还想着找个女儿指给华瑜呢,现下好了,他们这先斩后奏了,这总不能让他毁人亲事吧!不过既然那老东西已辞了官,这门亲事倒也构不成什么威胁,遂尽量和蔼的看向席下,“好事啊!这郎才女貌当真是般配!届时朕亲自为你们主婚。”
    阿弥,华瑜闻言纷纷下拜,“谢皇上!”低头间想起皇帝那皮笑肉不笑的老脸几分好笑。
    自此,靖南王世子与钟家二小姐定亲之事瞬间传遍上京。
    上京城中名媛小姐,或气或脑或恨或怨,这自太子之后又少了个翩翩佳公子。
    上京城中公子少爷,或惊或疑或喜或乐,这自太子之后又少了个强劲的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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