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小小昨夜一宿未睡好,想着今日便是回门的日子,无论如何也是要睡一会的,不然若是憔悴了让老爹看到,无端让他老人家担心。可这脑中思绪烦乱,睡的并不安稳。
这会天空渐渐大亮,施小小也就不再懒床,利索的起了身。想着路梦清一夜未归,这模样是不打算陪她回门了。也许自己是真的自作多情了。若是如此,她又该如何?当初老爹看中他老实本分,她自己却看中他的外表和傻里傻气,想着自己不会被欺负,恐怕是因为自己本身的动机不纯,老天也就不会让他也喜欢自己吧。
这么想着,心里却不知名的有些酸楚。
没人知道,这是她前世今生第一次喜欢一个人。
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这么不好。
可还是放不下,心心念念着人家。这就是所谓的爱么?
施小小摇了摇头,想把脑中烦乱的思绪撇掉,可却是越来越乱。
“素贞。”施小小出声呼唤。这素贞丫头本就是个勤快人,起的及早,这会子功夫都已经扫了院子,做完了早点。听见施小小的呼唤,心下还有些纳闷,小姐今个起的还真挺早啊。
“小姐,您醒了?”素贞推开门,只见施小小坐于梳妆台前,脸色竟是格外的苍白。当下双手紧握,心里对姑爷也有了恼意。
“这姑爷也真是的,今天可是回门的日子,怎的能让小姐你一人回去,这不是要让街坊邻居看笑话么?”素贞看来十分生气,鼓起了两个腮帮子,竟像只发怒的青蛙。想到这个,没来由的施小小竟噗哧一声,笑了。
“小姐?”看到小姐这个模样,素贞反而更加讶异了。刚才还愁眉不展,这一会怎么又笑了?
“我笑你生气起来像只发怒的小青蛙。”说着竟抑制不住般的捂着嘴笑了起来。咯咯的笑声从房内传出,感染了素贞,也感染了门外的路梦清。
这路梦清也是想了一夜,毕竟这施小小如今对自己仍旧是有着用处。而那施柰的确是有恩于自己,于情于理这回门也不能少了自己,便于一早赶了回来。卸下了一身冷凝,又换回了平时老实巴交的表情。
嘎吱。
路梦清推门而入的声音让房内的两个少女同时回头,素贞眼里又聚集了刚刚散去的恼意,狠狠的瞪了一眼路梦清,但心里想到,人家夫妻间的事情自己还是少插手,毕竟这路梦清还知道回来。所以虽然恼他,但也仍旧有礼的福了福身,为二人腾出空间,走了出去。
施小小望着门口的人,仍是她的那个相公。眉宇间没有了那天的冷漠,心里的想念再也抑制不住,竟奔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路梦清只觉心中有根弦微微松动,但也只是一怔,便双手环绕,将她抱在怀中。眼中却一片清明。既然做戏,那就做个透彻。
“相公,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怕你不要我了。”施小小埋首于他的怀里,看不见表情,却隐隐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儿浑身颤抖,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别的什么。
说到底这路梦清仍旧是个多疑的人,对于一个只认识几天的施小小,动心是有,动情却未。一是因为自己素来冷情,二来,就是这施小小本就是太子的人。想到这里,眸色一凛,但声音却仍旧如常的说道。
“娘子,对不起。这两日碧波楼里麻烦事不少,也就没顾得上你,你会不会怪我。”
施小小闻言抬起头望向路梦清,果然也是憔悴了些,那面色如常,却是没有昨夜的冰冷。当下便放了心,稳了神。
“我怎么会怪你,我还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说着颇有些娇嗔的撇了撇嘴,心底却是十分高兴。
“怎么会呢,娘子,我们快些收拾收拾去见岳父大人,回门的时辰可不能耽误了。”路梦清认真的说道。施小小暗自点头,便唤了素贞来为她更衣梳头。
虽说来到古代有些日子了,但这古人的衣服和发髻施小小自己还是无法打理,幸亏身边有素贞这心灵手巧的丫头,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素贞今日为她挑选了一件粉红色的长裙,外套狐皮斗篷,温暖舒适,却又仪态万千。束起了妇人应有的发髻,外插一根白玉簪,简单别致,更显雅致。路梦清见状也痴迷了一下,但转念又被自己压于心中。
“娘子,为夫来为你画眉。”说着就拿起了梳妆台上的石黛为其描眉。二人离得极尽,近到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施小小当即就红了脸,看的素贞在一旁也偷偷笑了下。小姐刚才还嘲笑自己像只小青蛙,如今的小姐,倒像是那……倒像是那猴子的屁股。想到这里素贞竟噗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惹得本就有些尴尬的二人同时回头看着她,她心想这事可不能告之小姐。当下便憋着笑意,说道。
“奴婢去看看马车来了没有。”说罢便头也不回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屋内的二人一头雾水,却也觉得有点好笑,尴尬的气氛也冲淡了一些。
此时的路梦清已经将眉画好,摆正铜镜,让施小小方便看到成果。施小小本想这路梦清一个大男人肯定画不好这眉毛,便不是很在意的向镜中望去。只见镜中的自己依旧肤白如玉,眼若流星。可偏偏一双柳叶弯眉将整个五官衬托的更为立体诱人。就连自己也止不住的被镜中的人儿所吸引。
当下脸畔一红,说道。“相公这眉画的可真漂亮。”
“是娘子姿色过人,为夫只是锦上添花之笔。”路梦清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这施小小的确是美的,虽不如媚儿那般妩媚动人,但胜在这周身中都有一股属于莲花的静和梅花的香,让人不自觉的被吸引。
可终究不是自己的……
“小姐,姑爷,马车来了,咱们走吧。”素贞在门外恭敬的说着,却根本不敢抬头。因为她脑中仍旧回荡着刚才自己的那番比喻,只怕一抬头又要笑出声了。
而房内的二人却并未在意她。只见路梦清扶起施小小,竟十分温柔的牵着她的手,仿佛人间至宝般的呵护着,力度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实实在在的贴心。
施小小面色又是一红,有些害羞的任由他牵着,走到了马车前。
抬头望去,只见一辆十分普通的马车停于门前,车夫已经恭敬的在旁候着。路梦清扶着施小小步入马车,这还是施小小第一次坐马车,当下好奇的左瞧右瞧。这车中倒是十分敞亮,三面都有窗户,只是此时被帘子遮住,只透进来少许的光。坐榻上用上好的丝绸包裹着棉花,做成软垫置于身下,十分舒适。这车门之上挂着一只小铜铃,微风吹过发出叮呤的声音,十分悦耳,若是马车奔跑起来,只怕会像那乐曲一般动听。
施小小本就喜爱音乐,更是会遍天下各种乐器,此时一只小铜铃映入眼前,便伸手摘了下来,兴冲冲的拿给路梦清看。
“相公你看,这是什么?”
“不过一直铜铃而已啊。”路梦清有些不解,怎的一只铜铃有何奇怪。
施小小并不言语,只是眉梢处跳跃出喜悦之色难掩。
“相公我跟你打个赌如何?”
闻言路梦清也有些好奇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我可以用这铜铃做出曲子,你可信?”此时谈起音乐的施小小浑然不觉,一与音乐相关联,自己身上散发出无穷无尽的自信,光芒四射,竟让路梦清一时之间移不开眼,不知该作何反映。
施小小却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只见她手执铜铃,轻微摇晃。
叮呤。
不过是个普通的音节。
紧接着突然节奏加快,音调忽高忽地,那小小铜铃竟然能演奏出如此天籁之声。时而如山间泉水滴答滴答,时而如大海般波涛汹涌甚为宽广。路梦清大吃一惊。一个小小的铜铃竟可弹奏出如此多花样,仿佛一面面如画的风景在眼前一一闪过,十分的赏心悦目。
在路梦清惊诧的同时,心里却仍旧思索着。
她,到底是谁?时而活泼好动,时而安静羞涩,此时又如仙子一般演奏着动人的曲子,着实让人心动。
若她不是太子的人,自己是否会为之动情?
路梦清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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