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门嘎吱一声被推开,锦云端着午膳轻声轻脚地进来说,“王爷,吃些东西吧?”他已经一天没进食了,明瑟殿的奴仆们都格外担心。
他们的王爷平日里对他们都很好,如今看来如此疲惫,都心有不忍,纷纷求着佛祖,希望王妃早日醒来。
“放着吧。”依旧是这句清冷的回复,锦云叹息一口气,将膳食放在桌上,换了炭火,默默地退了出去。
离皓看着脸色苍白的女人,额头的青块已经消肿,颜色也深了许多,他轻轻念叨着,“兰儿,我真不应该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你醒醒好吗?”
他不停地呼唤她的名字,如此反复,充满着希翼却又失望。
再一次地叹息,却看到她手指轻微地动了动,离皓喜出望外,“兰儿!你醒了!”
假王妃苏眉微微睁眼,看到了那张与皇帝相似的脸庞,她的药效时间果然很准,真正的昏迷才能天衣无缝。
他的脸上略显憔悴,眼神中却满是疼惜,苏眉知道她炼制的易容丹绝不会有破绽,它能改变外貌声音包括体型,唯独的副作用就是毒性极强,她拿减少十五年寿命换来的自由,她必须要把握好。
苏眉张开微干的嘴唇,说出她戏中的第一句话,“你是谁?”这三个字的效果立竿见影,离皓的脸色马上就变了,看着她毫无神采的眼神不像作假,高声喊到,“来人!传太医!”
锦云推门而入,看来醒着的王妃开心极了,“奴婢这就去请太医!”说着,便跑了出去。
离皓蹙眉,抓住她的手,轻声细语,“我是离皓,你不记得了?”
苏眉象征性地抵触这个陌生的男人,将手抽回,有些痛苦地捂着头部的伤口,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我是谁?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痛苦的样子让离皓心疼不已,柔声说,“你别乱动,一会让太医瞧瞧。”她一点自我保护的能力都没有,他却让她置身于危险的宫墙内,他的弟弟一次次地伤害他身边的人,他隐忍了一次又一次,他的愤怒,让袖下的拳头紧紧攥着。
二人就这样静坐着,看到苏眉有些刻意地坐的离他远些,离皓欲言又止,最后再无言语,各自陷入了沉思,待太医进来,离皓才有些表情。
“臣参见王爷。”提着药箱的年迈老者进了屋子就开始下跪,离皓摆手,“免了!快来瞧瞧王妃!”
太医低身走到走到床边,为苏眉号脉,白眉时而蹙时而舒展,疑惑地问,“王妃恢复的很好,有何不妥吗?”
离皓抬眸看了看苏眉,低声说,“王妃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听他这样说,太医又再次号脉,依旧察觉不到异样,想了又想,捋了捋胡须说,“臣曾经在医术上看到过,撞伤头部的病者会有短时间的失去记忆,王妃怕也是如此,经常去些曾经去过的地方,可能有助于病情,更多的还是注意休息。”
太医也看不出名堂,开了一张补气的药房,既然伤没事了,记忆可以慢慢找,离皓挥了挥手说,“退下吧。”
等太医退出房间,锦云碎步跑了过来,跪在床边,泪眼朦胧地说,“王妃,您记得我吗?我是锦云啊?”
苏眉依旧摇摇头,她本来也不认得锦云,戏演的也很真切,离皓见状也不想太操之过急,轻声问道,“饿了吗?睡了一天一夜吃些东西吧。”
饿倒是不假,她为了不露出破绽,尽可能的少说话,微微地点了点头,离皓扶着她走到桌边,二人就这样静静地吃着,没有只言片语,看的锦云都有些着急,王妃以前可是非常活泼的人,总是喜欢问东问西,如今却如此安静。
一整天,苏眉都没再说什么话,只听着锦云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曾经的事情,若有所思,看着窗外一直发呆,离皓以为她在努力回忆从前的事情,便没有打扰她。
过了很久很久,她突然开口说话,“王爷,回王府我也许会想起什么,这里,感觉很陌生。”
她必须离开皇宫,否则一旦让兰芷容和离皓遇到,她的身份必定被揭穿,离皓当然同意她的建议,毕竟他也不愿意待在皇宫。
于是他起身柔声说,“我这就去禀告陛下,我们马上回府。”
什么九日规矩,他都不在乎。
苏眉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对于离皓离宫之事,皇帝肯定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甚至还假惺惺地让他近日都不需要上朝和早课,本就是新婚燕尔,再加上此等事,更要全身心照顾受伤的王妃。
他没有察觉到皇帝的异样,带着苏眉和锦云匆匆离宫。
待马车行至宫门外,苏眉透过风吹开的卷帘看着红墙之内的宫殿,心中五味杂陈。
她终于离开这里了。
马车缓慢地行至王府,刚一下了马车,白陆修便奔了出来,宫里发生的事情影已经告诉他了,他上下打量着苏眉,担心地问,“容容,你怎么那么不听话,干嘛和娘娘吵架呢?”
苏眉皱眉,这个人竟然用这种没大没小的语气和王妃说话,肯定就是大名鼎鼎的白陆修了。
她假装紧张地站到离皓身后,揪着他的衣袖说,“我不认识他。”
白陆修一脸委屈,“容容,你怎么能忘了我呢!你不是说我是你的男宠吗?薄情寡义……”他试图用曾经的话让她想起,却让离皓狠狠瞪了一眼,“你还想说什么?”
冷冷的眼神让他浑身一哆嗦,哈哈一笑,“开玩笑的嘛!”
几人前前后后进了前厅,苏眉左顾右盼,一副重回故居的模样,然后痛苦地摇摇头,“我不记得这里了。”
离皓轻轻牵起她的手,温柔似水,“慢慢来,不着急。”
苏眉还是不习惯地抽回手,点了点头。
待她落了座,白陆修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呼道,“呀,我有个礼物要送给容容!你们等等,我去拿!”说着他便奔了出去,白袍之人瞬间不见了踪影。
等他再次回来,怀里抱着什么,鼓鼓囊囊的,他笑眯眯地走到苏眉面前,竟然亮出一只棕色小猫,“看,送给你的。”
谁知,苏眉见到猫儿,惊恐地站起身,连退几步,像是见到可怕的事物,这是人的本能,即使再精明也会有失算的一步。
在她脑中的情报里,兰芷容是喜欢猫的,而自己见到猫却有如此大的反应,顿时乱了方寸,连忙补救,“原来是只猫啊,毛绒绒的,吓了我一跳。”
她的一举一动,所有神情的转换都映在离皓的眸中,他看了看白陆修怀中的猫儿,眼睛有如兰芷容一般幽兰明亮,这会儿正直愣愣地盯着苏眉。
离皓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着白陆修说,“别闹了,她大病初愈,不适合养宠物,原来那只猫还没找回来呢。”
他的话当然只有白陆修能够听懂,这王府根本没有所谓的那只猫,便也随着他的话继续说了下去,“好吧,那容容你好好休息。”
离皓吩咐锦云侍候苏眉回了寝殿,独留白陆修和那一只猫。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说话,“我真是大意了。”
白陆修也神色严肃起来,“他竟然明目张胆地换走容容!”
一个失去记忆的人也不会如此抵触自己的同类,更何况,苏眉极力想掩饰自己的破绽,却依旧被敏锐的离皓捕捉到了。
离皓将杯中已凉的雀舌一饮而尽,眼神凌厉,如果他身边的王妃是假的,那么他的兰儿此时肯定还在颐华宫。
皇帝怎会放过她?
他拍案而起,冷冷地说,“我进宫一趟。”言罢,甩袖离去。
白陆修叹了口气,抚摸怀中的猫儿,轻声说,“小花,容容会不会有危险?”
猫儿好像不是很喜欢白陆修为他起的名字,轻咬他的手背,白陆修吃痛,松了松手,猫儿却不老实地跳出他的怀抱,朝离皓离开的方向跑去,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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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男配要出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