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脸上挤出极不自然的假笑,奉承话此起彼伏。
在殿前左边靠前的席位上,却有两人引起了兰芷容的注意,他们并不随流,独自坐着言语不多,只有大臣们见礼时才微微点头。
看到二人走来,才肯起身,拱手问好,齐齐出声,“臣恭贺王爷王妃。”离皓颔首微笑,介绍起二人来,左边胡须髯髯的老者,虽布满皱纹,但面目红润,气色尚佳,眼中却很和善。
猫的直觉告诉她,这人不是坏人,只听离皓说着,“这位是李丞相。”兰芷容福身见礼,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他身旁的瘦高的男子,约摸四十来岁,负手而立,很是趾高气昂,白净的脸上似笑非笑,眉宇间和瑶妃有几分相似。她也猜到了,便开口问道,“这位便是贺兰太傅吧?”
贺兰昭随意地拱手,声音急促却很硬朗,“王妃果然聪明!”他态度如此嚣张,后台强势就是与众不同,只是如今眉淑容得宠,他这气势也是硬撑的而已吧。
离皓扶着她落了座,她浅笑耳语,“那个太史贾仁是哪个?”
“他是从五品,不能来的。”离皓解释道。
这却让兰芷容惊讶了,“从五品?我看他手下那么嚣张,以为是多大的官呢!”
离皓呵呵一笑,“他曾经只是县城的小县令,因为将眉淑容献给陛下,才得此恩宠当了京官,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他话中讽刺之意她听的出来,暗自下决心以后定要收拾收拾那个“假仁假义”。
“陛下驾到!”内臣声响起,群臣顿时静了,纷纷回到自己席位上,面朝九龙宝座,大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离皓让她跪着,他却站着,不就是皇帝特别关照,王爷可以不跪嘛,真委屈了她这膝盖,父母都没这样跪过。
等皇帝和妃子们慢慢悠悠地落了座,才高呼“平身”,兰芷容起身抬眸瞄见高高在上的瑶妃,眼神中那是幸灾乐祸?
这时离澈开口说了话,“众卿不用拘谨,今日只论家事不论国事。”
听皇帝都发话了,一些大臣顿时轻松了许多。“寿喜,传膳吧。”寿喜点头哈腰应了声,高声喊道,“传御膳!”
紧接着,一排排宫女端着丰盛的膳食而入,首当其冲的便是大螃蟹,兰芷容最爱吃海鲜了,隐隐地忍着欣喜,却让关注她的人瞧了仔细。
瑶妃看着她,装出一脸和善的笑,“皇嫂出自民间,怕是没享受过宫廷美食,今儿个多吃一些。”
兰芷容心中冷笑,她吃过的美食可比他们多多了,竟然以为她只是一介平民,微微一笑说,“启禀娘娘,臣妇的家住在海边,这种湖中所产的梭子蟹哪里有海蟹好吃。”
她竟然一眼就能认出这螃蟹的种类,让众人都大为吃惊,寻常百姓理论上是吃不到昂贵的螃蟹才是,更何况盛京无海,想要吃到海蟹只能等番邦进贡。
这不免让一些人对她另眼相看。
锦云跪在桌旁,净了手,井然有序地将螃蟹壳剥去,将鲜嫩的蟹肉放进玉碗中,兰芷容正想迫不及待地动筷,却被离皓制止了,低语,“陛下还没动呢。”
她得意劲还没过,却出了这等糗事,赶忙放下筷子,却看到太傅贺兰昭一脸鄙夷地看着她,“市井小民,不懂礼数!”声虽然不大,却听的清楚。
离澈却一脸温润和善的笑容望着兰芷容,开口帮她解围,“皇嫂来时尚短,太傅也不必如此为难。”
皇帝都这么说了,贺兰昭便收了表情,奉承道,“陛下说的极是。”
还好皇帝没有追究兰芷容的失礼,也让她对他稍稍有一些改观,她朝着离澈微微一笑表示谢意。
她的一颦一笑牵扯着两个男人的心弦,离皓自然不乐意他二人的眼神交流,朗声说,“兰儿出自民间,臣不想拘束了她,免了一些繁文缛节,想必陛下不会介意吧?”
火药味真浓呀,离澈笑意浅浅,“以后便是一家人了,朕本就有此意,皇嫂今后在宫中无需跪拜礼。”
这等殊荣简直是莫大的恩宠,引起群臣低声议论,整个朝廷以及后宫,能不行跪拜礼的只有王爷和两位宠妃。
兰芷容起身谢恩,不留痕迹地朝一语不发的眉淑容瞄了一眼,暗自揣度着,这个女人静如止水,丝毫不为眼前的事情动容,面纱上的眼竟然透露着同情?
难道是错觉?她哪里值得同情?
短小的风波过后,歌舞表演也开始了,兰芷容无心观看,专注她的美食,幸好有锦云从旁伺候着,否则她又会闹笑话。
进了尾声,本以为不会再有人刁难兰芷容,却不想瑶妃提裙碎步离了座,对着皇帝盈盈福身,斜眼瞧了眼兰芷容轻声说,“臣妾准备了舞蹈,想请皇嫂一同献舞,不知皇嫂可否赏脸?”
她满是拳拳盛意,不容人拒绝。
离皓剑眉微皱,冷言道,“兰儿近日身体不适……”他话未说完,便被兰芷容打断了,“不打紧,如此喜庆之日,怎能扫兴?”
她递给离皓一个放心的眼神,起身略带歉意地一拜,“臣妇准备了独舞,还请娘娘先行表演吧。”
贺兰菀瑶没想到她竟然有备而来,也无法多说什么,隐忍着怒意拍响双掌,三五个舞娘应声而出,乐声朗朗,舞姿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