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之先赶紧上前一步,趁机开口,“皇上,不如让长君小姐到微臣府里去吧,一介孤女,微臣不禁心生怜悯,皇上放心,微臣一定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
诸葛离看着他那副毕恭毕敬又是情真意切的模样,似乎拂了他的意,都是他的不是了。
什么时候,一个送进他隶人府里的小奴,也成了人夺的宝贝了。
华长君啊……。
“明日,朕便派人送进魏太尉府中。”
下面的魏之先表情一变,十分,说不出来的欣喜。
诸葛离眼神一变,话意一转,纤长白皙的手依旧摩挲着那漆金祥云扶手,“只是,隶人府的奴,出去,不得超过七天。”
七天…。今日是荣光一年十月二十三。
魏之先脊梁骨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跪在地上,“微臣一定好好待长君小姐。”
诸葛离捏了捏额头,魏之先便识相地出去了。
等他出去,从央殿暗处,蹿出一个紫衣长衫的男人,男人长得很…。风月,眉宇如画的,有些轻佻。
“让你查的,怎么样了?”诸葛离靠在椅背上,看起来有些疲惫。
“风月自当不负皇上所望,红日国和楚南国,暗地下,似有所行动,皇上,看起来对我们明北,十分不利,明北不论是地势还是富庶程度,都是三国最薄弱,若是另两国联合,那…。”
那紫衣长衫的男人,一点不忌讳在皇帝面前说起这些。
“嗯,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诸葛离挥了挥手,站起来,看起来要离开,风月眉眼一挑,刚刚那难得的正经又不见,只剩下轻佻风流。
“据说那长君小姐,被你关进了隶人府,做了一个奴。”风月话中有话,意中有意,作势一副好哥两的摸样就要靠近诸葛离。
被他身子一侧,空气里留下他身上特有的莲香,淡淡的氲氤,“好久不见风星了。”同样的瞥了他一眼,不再理他,转身就朝里走。
“你…。!”风月在原地立马憋红了脸,还来不及说出口的美人真香一下咽了回去,狠狠甩了下衣袖,才从原地离开。
……。
……。
夜风从高墙外吹进来,等吹到长君身上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凉意了,似乎空气里的燥热,带走了不少这凉风习习,今日的月,倒是明亮,挂在正中央,弯弯的银月,挥洒着光,十分美。
长君独自一人坐在台阶上,手上是领得药酒,她手上受得伤,今日与秦然一战,又是加大,不过,可一点不后悔,通过今日的单独一战,观察出了这里的人出手的方式与技巧。
改日吸收殆尽,便是自己的东西了。
“嘶~”夜里,这声忽痛声有些响。长君旁若无人地擦药,这里可比起那屋子里,说不定还是安全上十分。
低首之间,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她眸中视线,也将暗处里观察他的人的视线一并挡了去。
她一定得出去,每月底…这才开头,她得好好观测一下周围。
拍拍手,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收好了短刃,长君转身便朝屋子走,长长的马尾甩在脑后,异常的活力。
谁爱偷看偷看去,谁爱蹲坑蹲坑去,谁爱乘凉乘凉去…。
暗处的人,始终没有走出来。
*
第二日,一切都那么美好。
早练过后,一身疲惫,一身臭汗,长君沾到凳子,就已经是幸福无比,待她伸向早点之时,发现今日的馒头,一只不剩。
忍不住颤抖两下,
欺负新来的……
一颗佣兵狂傲的心啊,此时只剩下一颗千穿百孔的心。
长君伸展了一下身子,站起来,朝外走,在里面吃不着还得看人吃,真是晦气。
剪瞳一把拦下长君,递过去半个馒头,只伸着手,没说话,至于长君…。自然是快速接下,不吃白不吃,敌人不可能是永远的敌人。
“隶人府,华长君何在?”饭堂门口,一行人忽来,拦住了好不容易透进来的光,长君皱眉,看着背光的那一群人。
“在这。”朝前踏了一步,半个馒头还威风凛凛的举在半空中。
“跟咱家来。”一个面白清秀的老太监,
长君这才注意到秦然也在那群背光的人群里,她看了他一眼,有些莫名,她不是才被送进来?
被蒙住眼,被人指引着出了隶人府,当背后那厚重的泛着铁腥味的大门合上之时,长君的心,似乎也松了一下,里面似乎比名字听来好些,但那毫无自由而封闭的感受,实在是煎熬。
走了好长一段路,如同当日一般弯曲的路,终于停下,
“大人,这就是长君小姐。”
当长君被解下眼睛上的黑布时,眼前便站着一个红褐色官服的八字胡须老头,正一脸猥琐地看着自己。
当下后退一步,“你是谁?”
“啊,长君都这么大了啊,我是你的魏伯伯啊!在隶人府辛苦了,魏伯伯带你出去几天,过些好日子。”魏之先说得情真意切,比在诸葛离面前还要情真意切,
长君却只看到了虚伪。
不过,真的可以走?!内心有些计量,面上依旧如她英气略冷的稚嫩脸庞,什么也没有。
“那就多谢魏伯伯了。”天知道,这个魏伯伯是哪方人士。
“皇上驾到——!”
正当长君就要沾沾自喜地跟着魏之先离开皇宫时,皇帝的龙辇却从不远处遥遥而来,令长君有些头疼,同时全神戒备。
这皇帝,实在是不好惹。
两道英气长眉挺得直直的,如临大敌,一旁洪贵见了华长君的模样,那小姑娘稚气的脸上的严表情,不自觉有些想笑。
“微臣拜见皇上。”
“……。”长君虚跪着,嘴虚张着。
“起来吧。”诸葛离下了龙辇,一身莲白色的绣莲长袍依旧风雅却艳情,随风自动的莲香,令长君暗自狠狠吸了一口气。
真香……。
“华长君,朕允你出宫七日,若是七日后,不见你,那,魏家……”他顿了一下,见她似乎没反应,“你这罪臣之女之身,魏家,可担待不了。”
“遵旨!”长君立即回了一句,声音冷硬却又愉悦,清脆却又沙哑,听在诸葛离耳里,真真动人不已。
真是好样儿的!长君妹妹!
当然,此时的长君是不会知道当年阿离小哥哥和长君小妹妹的故事了,也不会了解到,诸葛离揣测复杂疑惑的内心。
“奴婢一定谨遵皇上旨意,顺利归来。”
听在诸葛离耳里,却是另一番光景了。
诸葛离深深地看着长君,直到,长君觉得那视线快像冰渣子一般将她戳穿了,他才离开。
“隶人府,等你回来。”他笑得高深,她笑得更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