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看什么呢?”胤祥走进房里,解下身上的青嵌斗篷,递于丫鬟,搓着手来到书案旁,笑道,“这大清国的十三福晋,都已经满腹诗书了,又是《三十六计》,难不成你真要去战场杀敌?”
兰淳捧着手炉,笑道,“只可惜大清国没有花木兰,否则我一定跟她一起去边疆带兵打仗。即便不会功夫,给我的上司出出主意,也是好的,呵呵……”
“你倒挺自信的。”胤祥将冰冷的手往她脸上一放,惹得兰淳一阵惊叫,自己则哈哈大笑道,“瞧你这身子,还是安生在家呆着吧,你可吃不起那种苦!”
兰淳哼了声,白了他一眼道,“怎么,性别歧视啊!就知道你们这些大男人,看不起女人!”
“我哪敢啊!”胤祥搂着她,呢喃道,“没了你,我可怎么办?我真恨不得,能将你时时刻刻都带在身边。少看你一眼,我心里没了感觉!”
“吆,什么时候怡亲王也学会了这般甜言蜜语,还不知道骗了多少女孩子呢!”兰淳戏谑着啐道,红着脸推开他。
“我骗的人多了去了,夫人,要不要我把她们都叫来,也好给你讲讲怎么才能不被我骗啊!”胤祥也戏谑着,随手拿起桌上的几张字条,不禁咦了声,道,“夫人,倒是越发长劲了,何时学会的画画?为夫怎么看不懂这是画的何物呢?”
“你……哼!这哪是画啊!你存心羞辱我不成?”兰淳夺过他手中的字条,气呼呼地说道。
“为夫实在是冤枉啊!”胤祥假装叫苦道,“为夫见识短浅,还请夫人原谅!”
“亏你还是个总理王呢,接待了那么多的外国使团,又兼管外交事务衙门,连这都分辨不出。看仔细了,这是字母!”
“是吗?”胤祥疑惑道,“我虽不精通洋文,但这基本的A、B、C字母还是认识的!可是夫人写的明明是……”
“这不叫英文字母,这叫拼音。”兰淳强调着,想了想又道,“你可不要小看它,整个大清国,知道这种文字的没有几个,所以用它可以来传递别人看不懂的秘密。”
“哦?这劳什子难道还能用来传情达意?”胤祥痞痞得笑道,“夫人教我可好?”
“不好,你若学会了,还不知背着我干什么坏事呢!”兰淳嘴角含笑,话语中有种酸酸的味道,“我可不想让人算计!”
“真的?”胤祥眼色深沉,问道,“既然不愿教我拼音,就教我昨晚的事可好?”
兰淳脸红若霞,低声道,“呸,不正经……那种事你还用教?”
“当然要教了,不然夫人不怕别人抢了先机吗?”胤祥搂过她的娇躯,紧紧扣在怀中,道:“快开始吧,我可等不急了。”
“下流!”兰淳轻捶着他的胸膛,娇羞道,“也不知哪里学来的,竟变着法得想摆弄人。”
“闺房之乐,人之常情吗!”胤祥一把抱起她,鼻息粗重,大步向鸳鸯床走去。
“天还没黑呢!”兰淳急道,“若被奴才们听到了,我还有脸出去见人吗?”
“听不见!”胤祥将她放在床上,解着她的衣扣,沉声道,“是你先撩拨我的!”
“不要!放手!”兰淳推攘着他,轻声道,“胤祥……不要!”
“不管……”胤祥满脸赖皮地看向如囊中之物的兰淳,轻轻拔下她髻边的兰花玉簪,一头如丝般柔亮的长发,随即披散在殷红的绣花锦被上。撩起一缕青丝,闻着那淡雅的芳香,胤祥的双眸微微一眯,倾身垂下脸,吹着热气道,“不管,反正你躲不开我,此刻我只想做一件事,便是吃了你!”
兰淳一愣,随即便是一阵疾风骤雨般的吻,不禁心神一荡,喃喃道,“胤祥——这次……我来……好吗?”
胤祥吻着她迷离的眼,沙哑道,“好,兰儿……我的兰儿——”一个翻身将兰淳送入了云端……
芙蓉帐外搭拉下一支纤瘦合度的玉臂,在翠绿的碧玉镯映衬下,更显得肌肤白皙光润。
“小心着凉了!”胤祥将她的手臂拉回被中,吻着那光洁细腻的肩膀,柔声道:“累了吗?”
兰淳忙将脸埋在软褥中,闭着眼低喃道,“我要下去,你压着我全身筋骨都痛了!
“不要走,别走……”胤祥突然喃喃道,兰淳心下一沉,这难以分辨的欠或还,让彼此的身体一丝丝缠绕贴近,将时间灰烬里残余的火种又再拨起,只剩下爱,遗忘了天地,遗忘了所有人,甚至遗忘了自己。
“我不走!胤祥!我不走……”兰淳紧紧靠在他的胸膛上,没有语言也不需要语言,修长纤细的指尖,在他的结实胸膛上沿着每一根肋骨游移起落,更可以触摸到这根肋骨下寂寞而难测的心……
“兰儿,真想就这样一直抱着你!”一只手臂牢牢地抱住兰淳,越收越紧,直到她喘不过气来,兰淳捶着他的脑袋抗议道,“你这样一直抱着我,我会被你憋死的!胤祥……”兰淳抬眼娇滴滴祈求地看着他。
“呵呵,小东西,还这么会撒娇!”胤祥手臂稍稍松了些,“这样行了吧!”
“胤祥,如若你不是生在这帝王之家,该有多好啊!”
“兰儿,只要你愿意,我不毫不犹豫的舍弃这一身的荣华富贵,天涯海角咱们做一对男耕女织的平凡夫妻!”
“真的吗?胤祥,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他朝即便分隔天涯海角,我也绝不会忘记你的话。胤祥,我会一辈子记住你对我的好”
“兰儿,你在担心吗?”
“不是,我只是怕有一日,你会把我弄丢了!”
“不会的,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不会原谅我自己……兰儿,我不许我我的生命里没有你!”
北京,耶稣教堂。
“福晋!”白晋见兰淳走进来,忙将前日兰淳送来的一对制作精美的茶杯往桌上一放。
“神父,怎样?”兰淳问道。
“夫人,我已经化验过了,这茶杯的陶瓷底座的确泡过药水,含有大量的福尔马林和索佛那成分。不过若只是用来抗老化,保持陶瓷的完好,对人体是没有损害的。”
“索佛那?”兰淳看着眼前这位同时代老人,拧眉不解道,“那是什么药物?”
“嗯,就是双乙磺丙烷的学名。”白晋解释道,“这药对大脑皮层运动区,有高度选择性的抑制作用,可以防止异常放电的传播。它是整个十九世纪国外开发上市的安眠药之一。但是索佛那的副作用会导致病人产生瞻妄以及癫痫发作,所以很快就被欧洲禁用。”
“谵妄?癫痫?”兰淳的手指微微一颤,又道,“若是长期或大剂量的食用呢?”
“孩子,你要知道所有的真理并非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尤其是这个时代人类的体质又与后世不同。”白晋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继续道,“不过,既然是安眠药,长时间服用一定会损坏神经组织,按理说,在大清国里还不可能出现这么先进的药物,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得到的?”
“神父,您帮了兰淳那么多,兰淳知道什么事都不能满过您,这茶杯原是雍正皇上之物。是他还是雍王爷的时候,送给胤祥的。本来这茶杯一直是胤祥在书房中使用的,我见过几回并没在意并且也不知道茶杯的来历。直至三日前,我在坤宁宫里又见到了一对一摸一样的,问了皇后,才知道,这茶杯,竟然都是雍王府之物。”兰淳手指轻点着桌面,冷笑道,“他经手过的东西,我岂能等闲待之。神父,我悄悄比较过,坤宁宫中的茶杯并不是陶瓷底座,而是汉白玉制作的,我怀疑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所以你才急忙把它送到我这来做分析鉴定?”白晋有些无奈的劝道,“唉!我的孩子,我曾告诉你,不要执念,给痛苦一个归处,你还是做不到啊!你还不明白吗?没有人能改变历史!”
兰淳淡笑了下,“神父,兰淳明白您的意思,只是,如果说我以前我是对胤禛的错觉所蒙蔽,那么现在我做的一切便是完完全全地身不由己!我早已经将自己融进了胤祥的血液里,不管有没有来生,我都没有任何退路!”
“孩子,你可知,你这是在向历史挑战,这样做你会付出代价的!”
“神父!”兰淳心中一痛,回首对白晋道,“请帮帮我吧!”
白晋抬首望着兰淳哀凄的脸,道,“没有人可以帮你!我能做的也只有为这个时代传递上帝的福音!”
“神父,我原只想和胤祥安安稳稳地过完今生,可是天不从人愿,我身边所爱着的,想保护着的人,一次次被卷入皇权的纷争,我不能眼睁睁见他踏入地狱之门!”兰淳望着身前的耶稣神像,摇首道,“不管是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一个人承担,可是,我必须要他平安,必须……”
怡亲王府。
兰淳从教堂回来,就独自在书房中呆坐着,不让任何人打扰,书桌上放着一只鸟笼,兰淳默默地看着那只昨日还上窜下跳的金丝雀。
忽然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回首,只见另一个女子走进来,神色凝重。
“主子……”
“晚晨……这雀没死,他给你下的绝不是毒药!”
“主子,既然如此您为何还要奴婢假死?难道奴婢做的不好吗?”
“不……你做的很好!”兰淳轻轻逗弄着安静的金丝雀,“可是,他已经不信任你了……晚晨,我不能让他伤害你,所以,拿着这包药……”
“主子!”晚晨脸色一变,伸手接过兰淳手中的纸包,噤声无语。
“记住,三天以后就是大清国雍正帝晚嫔的忌日……”望着那瘦削微偻的背影,兰淳痛苦地说道,“晚晨,你的命只是你的,不是任何人的!记住,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