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将终结于火,从我尝过的欲望之果,我想我对仇恨了解的也够多!
----------《火与冰》
雍正三年。转眼间,已经初夏。微风习习,随意地四处飘荡。
胤祥下朝后,回到府中,逗着绶恩玩,难得这么高兴,兰淳微笑着看着这爷俩,一份满足盈在心头。兰淳知道,当心底的那份痛楚和空虚感随着时间的流逝稍稍淡去,深埋在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自己与胤祥都不敢,也不想在去轻易的触及,珍惜此刻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兰淳静静的绣着刺绣,一转眼的功夫,胤祥这会已不见了人影。
“彤儿,爷呢?”兰淳回过神来,问道。
“主子,爷刚才把小主子交给了奶娘,出去了!”彤儿回道。
“也许是去书房了吧!彤儿,吩咐他们把午饭摆到前厅吧,我去书房看看,一会就过去!”
“是!”
说着,兰淳看着彤儿的背影,突然想起来,应该给她个幸福的家的!
兰淳起身向书房走去,想来胤祥刚回来,不再房里就应该在书房。正好前想看那本胤祥说的古本《山海经》,现在去找找。
兰淳来到书房,抬脚上了台阶,房门却是关着的,伸手推开门,迈步进去,胤祥不在。“这小子,一会功夫去哪了?”兰淳心中想着,径自翻看着书架上的书,三四排书架上层层叠叠全是书,兰淳想先找到那本书。可是找了半天却不见书的踪影,正踮着脚往上看,忽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没有回头,兰淳想除了胤祥不会是别人,于是继续保持着踮脚伸头的姿态,随口道,“胤祥,你说的那本《山海经》在哪儿呢?”
没有回答,兰淳愣了一下,奇怪地道,“怎么不说话……”说着转过身,只见一个人影正直直地站在门口。“啪”手中的书猛地摔在地上……
“四……四哥……”
兰淳惊得说不出话来,定定地看着他,瘦高的身躯,苍白冰冷的脸庞,还有那双黑地让人寒意四起的眼眸,只是身上那明黄色的龙袍,提醒着兰淳她刚才叫错了。顿时,兰淳眼前一片模糊……
“皇上……”猛地反应过来,他已成为了皇帝,兰淳僵硬地跪下,“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紧张充斥着整颗心,兰淳实在不知怎样面对他。
“很久没听人叫我四哥了!”冷漠的表情,同样冷漠的话语,兰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可是听到兰淳改口,他的眸子猛地一暗,顿了一下,“起来吧!”
兰淳起身,只觉得眼前的身影儿闪动,她不禁张大了眼,四目相对,难言的沉默……
“臣妾不知皇上……”未等兰淳说完,话已经被打断。
“非要这样生疏吗?”
兰淳看向他,他的眼神有些迷离,此刻的胤禛似有浓浓的哀伤,化不开愁绪郁结于眉间,引得兰淳的心也跟着抽痛。还有他脸上那种孤独是兰淳明明感觉到的,兰淳心头一紧,泪不自觉的滑落。
“你们都要离我而去吗?”兰淳心头一紧,没有回答,可是抬眼,他此刻的那份孤独落寞让兰淳心中明明扯出一丝疼痛。做皇子时,他是“孤臣”,当了皇帝,他却成了“独夫”。若不是生在帝王家,他应该是快乐的,开朗的凡人的!
“不……朕是天子,朕是天子……“
“皇上,“兰淳终是没有在叫出那声四哥,是的,他变了,变得猜忌,变得刻薄,变得易暴易怒,他残害手足,他再不是兰淳心中的大哥。
“回不去了……对了,朕来是想告诉你,”突然,他眼中寒光一闪道,“朕身边只有一个老十三,朕绝不允许他离开朕!任何人也不能把他带走……连你也不能!”说着他走过来,眼神中是兰淳不熟悉的残酷和幽暗,双手紧紧扣住兰淳的双肩,胸中起伏,气息如虎豹的怒号,兰淳惊了,一步步向后退去,恐惧又惊慌的看他,从没有见他如此凶狠的表情,手还被他握着,紧紧地,挣脱不开。
“……胤……禛……”兰淳不知所措,紧拉他的袖口,看向他的双眼,“你疯了吗?放开我!”
沉默,席卷而来,晚晨的话突然在兰淳脑中响起,“朕是九五至尊,天下之主,允禟、允禵他们竟敢在朕的登基大典上,公然挑衅朕。”
“朕绝不会饶恕他们,绝对不会!”
兰淳猛力的挣扎,想看清那双眸子中到底藏着什么,可是却被他的失态吓得手脚冰冷……
好久,他渐渐平静下来,放开兰淳,见到兰淳诧异的目光不禁淡笑,“朕告诉你,四阿哥已经死了……”
“贵妃身子不好,进宫看看她,她跟你很投缘……”说完,转身拂袖而去!兰淳被刚刚的事情吓蒙了,他……是谁?不……他不是胤禛……他不是......
“主子……”彤儿的呼唤,打破了兰淳惊恐的思绪。
“您没事吧!”看着门口消失不见的黄色踪影,兰淳不知道当初是不是错了,他,太危险了……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兰淳不认识的人……
“彤儿,找到爷了吗?”兰淳勉强缓过神,可是脸色却已苍白,良久才问道。
“没有……秦顺儿找遍了府中,就是不见爷!”
“你先到前厅伺候吧,我去找他!”说完,兰淳快步走出了书房,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刚才的一切,噩梦般的一切……
“朕身边只有一个老十三,朕绝不允许他离开朕!”胤禛的话还不断地在兰淳的耳边回响,兰淳恍惚地走在园子里,心中不注地闪现他欲火中烧的眼眸,那里面是兰淳读不懂却明明白白感觉到的杀气和噬血,他疯了……
兰淳已经确定邬先生的话就要实现,而且,胤禛早已知道了邬先生对胤祥说的话,他已经不信任任何人了,包括胤祥,四哥永远消失了!
“胤祥……”兰淳仿佛一下子惊醒,急切地大喊着,声音中那种恐惧与撕心裂肺好似要把压抑在心头的绝望完全喊出来。
“胤祥……”回音扩散到远方,却没有任何回答……
走近湖边,定定地看到一双黑眸。
“胤祥……你怎么了!”兰淳眼见胤祥独自跪在地上,发生了,一定发生了……不顾一切的奔向那个同样满目无奈与痛苦的跪在岸边的身影。
“他…他答应过我!他亲口答应我不杀他!”喃喃的低语,中邪般癫狂的神情,兰淳吓得双手颤抖。上去紧紧抱住他,可是却无法换回胤祥的平静!
“胤祥,不要吓我……胤祥!”兰淳无助地哭喊着,“天呢,不要再折磨胤祥,我愿意替他承受一切痛苦……”
“夺了他的兵权,三天连将十八级,等于把他打进十八层地狱,为什么非要他死?”听了胤祥的话兰淳全明白了。他要杀年羹尧。
“他……要你去宣旨?胤祥?”紧盯着胤祥的双目,兰淳一字一句地问道。
“他要我成为他的刽子手!兰儿,他要我成为他的刽子手!邬先生说的没有错……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胤祥,不要……求你,留他一命,”兰淳惊惶地看着他,祈求道,“他虎符都交了,将军印也给了岳钟麒,连将十八级,他已经够不成威胁,我不想见他死……”兰淳已近乎哭喊。
“兰儿,兰儿,我何尝不想救他?可是,四哥……不,是皇上铁了心,我不能抗旨……”听到兰淳的哭声,胤祥缓过神来,只是,他霍然转过身,脸上满是痛苦,“给我收拾一下,我去……”
兰淳知道胤祥永远都不会违背胤缜,哪怕自己心痛,他也不会为违背他……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胤祥站起身,“兰儿,因为他是皇上!”看着胤祥苍白扭曲的面孔,兰淳绝望了!
“你等等,你等等……”胤祥转身快步向房间走去,兰淳站起来,叫住他,泪眼朦胧.
“兰儿,圣旨已经下了,我......”
“我知道,只是想起当年的事,这心里实在是......胤祥,我做些点心,你带上,也算是我为他送行了……当年……是他救了我……”兰淳一步一步口中喃喃着,眼神却呆滞着向前走去,“原来……谁也躲不过的……谁也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