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山坳,是昆仑山发育地的一处陇起,和那闻名世界以玉石出名的和田河流域在千万年前曾经奔流着同样的河水,只是不知道何时河水改道潜入地底,这里便只留下曾经有水流冲刷过的痕迹。如果不是某一日,一个寻找丢失牛群的牧人无意间经过,无聊中随手拾起一块光洁的石头,谁也不会发现这里的河床石砾,竟是一块块上等的美玉。于是,这一片沉寂了数万年的古河床,便被新时代的先进机器一次次的碾压而过,那片曾经发现了美玉的地方的地皮,被一层又一层的刨起装车运走,再在不远处临时架起的巨大网眼墙处,一遍遍的过筛,筛过的砂土层层堆积,逐渐陇起,成堆,聚塔,凝山。就连附近的岩石堆也不曾被遗忘,坚石被炸开,坑土被刨起,每一块细小的石砾都会被仔细的端详分辨之后才得以回归大地,绝不会因为体形细小如豆而被忽略,而经过刷选后的石砾堆积到一处形成一个新的小石山,再经过砂埋土填,又重新成为一个不太紧实的石堆山。
当满怦激情的人们将这块土地翻刨了三层之后,每一条石缝细细的挖开再挖深,终于得到一个结果,那一河床的玉石真的就只是一河床,别处再无!也不知道那一河床的玉石原石是如何留下的,也许是万年前被河水从别处带到此处,因地势低凹,急速的水流流速减缓那些随水流而来的玉石便沉积了下来,而今引来了无数的冰冷铁器敲凿。
人潮退去之后,这个地方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徒留下那一坑坑一堆堆砂石堆任由大陆上盛行的狂风吹袭,吹完北风吹西北风,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安静依旧。只是突然某一日,一处被深挖的没有填满的坑石堆里殷殷冒出了一股带着热气的水柱。从地底而出的水柱很快就将坑浸满,满坑的热水,水气弥漫,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泥土芬芳,风吹散水气的一瞬,坑里水色如米汤糯白。
沐兰一跳下车,便自告奋勇的跑去签到,有工作人员上来接钥匙说是帮他们检查一下车辆情况顺便加满油,沐兰遂将车钥匙交给那工作人员。等一干手续交接完,转身就只看见荣睿朝营地深处而去的背影,撅撅嘴,嘴里咕哝了一句,也没在意他去干吗,下意识的觉得想让这家伙有些常人的表现,比立马眼前出现一个冰激凌一样难。
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见沐兰签完名之后递给她一个写着数字的小木牌,说是这两天他们在这个营地里住的房间。我们?沐兰接过木牌的手在半空停住了,疑惑的问那工作人员,“我们…是我和谁一起住啊?”沐兰心里第一个反应是千万不要跟早上那位一张大油田的姐姐住一起,这种人一看就是眼高于顶的人,那眼睛只看得见自己看不到别人的,喔,或许能看到那些长得不错的大帅哥,至于她这么个同类的“小麻雀”,那绝对入不了人家的法眼,同住一间房指不定要看她什么样的脸色,沐兰想起早上人家抛给她的那个白眼下意识心里就抵触。
工作人员听到沐兰这么问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她,但还是对她说道,“因为我们带的简易板房的数量有限,只能安排通过资格赛的选手住,其他的选手明早就要离开了,所以他们今晚是住在帐篷里的,但是你们通过的选手也只能一车一房,没办法安排单间。”
原来工作人员误会沐兰是想自己住一间房了,没想到沐兰想的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一车一房?那…我是要和我的…搭档一间房?”
“是啊,有问题吗?喔…你的搭档…你是不好意思?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吗?有啥不好意思的。”
“没…没有,就是想问清楚,嘿嘿…”
沐兰看那工作人员的表情好像她是怪物一般,也没再往下问,只是有些讪讪的笑了笑,收起木牌离开了。一边走一边在暗自在自言自语,来的时候在那家小旅店不也是男男女女一起睡一间房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这里比那里的房间小点只能睡两人罢了,我就想着旁边还有很多人在不就行了,都到这个时候可不能矫情,再说,看那大叔…也不像是什么坏人,怎么说也是钱进哥认识的人,别想别想,就当他是透明的就好。嗯,就这么办!
心理建设好,瞬间精神饱满,脚底有劲,头高高的仰起像只刚打完鸣的小公鸡,朝着那一排简易板房走去。
荣睿从诸葛云那出来,走回停车场,见有两名工作人员在检车,走过去将从诸葛云那顺来的急救箱交给其中一人,还交待了几句便准备离开。那名接过急救箱的工作人员显然是认识荣睿,把他叫住了。
“睿哥,那边搭着木棚的是个温泉,那水是富硒泉水,对身体很有好处,你去泡泡吧。”
“难怪我怎么闻到一股很重的泥味,原来有温泉,诸葛这家伙到哪都是好享受,行,我也去享受一下,谢了,兄弟!”
说罢将背囊往身后一甩,大步走去。按照工作人员说的号码找到自己住的房间开门走了进去,房里也没有多少物件,就两张折叠床,连张放东西的小桌子都没有。一张床上已经放了一个背囊,荣睿一看神情一怔,这背囊他认识,是沐兰的。我们俩一间房?那丫头知不知道?我倒是没什么,就是不知道那丫头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先不管了,她要是介意的话大不了我到诸葛那小子那挤挤。荣睿这么如是想,在另一张床上放下背囊,从包里掏出换洗的衣物,再从床底找出一个塑料小桶,将衣物往桶里一放,拎起出门朝着那个搭着木棚的地方走去。
营地的东面有一座碎石堆积而成的小山,那是当年淘玉留下的碎石碴,经过长时间的风吹日晒风砂的灌注,那些小石缝里已经灌满了砂泥,再经一年难得几次的降雨浸润,这堆小石发生物理学上的反应,形成比较紧密的板结结构,除非有重重的外力去破坏这种平衡才能使它松动,否则就算是被温泉水浸泡着也不会发生坍塌的情况,反而会因为石间的缝隙,泉涌到一定的高度便会从那些缝隙间溢出流入地底,因此,这个温泉坑从来没有出现过水溢出坑外的情况,而且坑里的水面永远都不会积有砂尘和飘过的树叶细屑,时时保持着干净,泉水糯白。
荣睿走到那个木棚前打量了一下这个木棚,其实就只是依着温泉坑四周用木头支了一根柱子,用木板粗粗的围着钉了一圈,以挡住从外边往里边看的视线,这是因为可能会有女性选手留下顾及她们私密性的需求。棚子顶上也同样用木板压着塑料布做了个封顶,简简单单的也算是一间小木屋了。
荣睿见木棚开了两个门,应该是里边被隔成了两间,这样也能避免有女性一起泡汤时的尴尬。就见右边那个门外斜放着一个牌子,上边画着一个穿裙子的小人,一看就知道里边正有女人在用,在城市里长大的人都知道这个标志,没人会弄错的。
荣睿想都没想就走进了那间没有放牌子的门,门里的空间宽不宽也就大约十平方左右,但很长,有那么一间房的长度。一进门一股比外边更重的药泥味扑面而来,很热却不会让人难以忍受,反而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泥香味。进门的地方往前多架了几块木板,用来放罢衣物用具,棚里光线有些暗,泉水散发上来的雾气,让棚里的视线有些迷濛。
荣睿将小塑料桶放在门边,扫视了一下四周,棚里空荡、安静,耳听了一下旁边那间也没听到有动静,心下纳闷儿,那丫头不是来洗澡的?跑哪去了?手里也没闲着,飞快的解着扣子,好几天没好好洗洗了,之前还不觉得,进到这里边被水气一蒸,身上就痒痒得不行,三下五除二很快将自己脱了个精光,“哧溜”一声,像一条鱼一样扎进了水里,一口气在水里潜了好几个来回,没发现就在他潜入水里的时候,白烟弥漫的一处,一个头冒了出来,一头乌黑的长发像瀑布一般浸在泉水里,在糯白的水里更显得黑如墨汁,四面不紧密的木板缝隙透出的光线打在上边,湿润的发质就像一匹上等的绸缎闪着迷蒙的光晕。
沐兰一路找住的地方,就发现了这处往外冒白烟的木棚,原先还想会不会是临时充做厨房的地方,可又一想,厨房也不用封得这么严实吧,怕猫偷吃?这也得有猫才行啊,那些像猫一样大的狐狸算不算呢,再说了,也不至于一个劲的往外冒白烟吧,不知道的还以为里边着火了。好奇心作祟的往那靠了过去,走近跟前鼻子狠嗅了几下,一股温润潮热的味道。沐兰心里一喜欢,跑过去前前后后看了一遍,还没有人来,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