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这人就叫这个名字?”
沐兰指着那个空白头像上的名字“荣睿”问钱进。
“是,这个是他的本名。”
“姓荣啊,这个姓还真是不太多见,他是干什么的?你怎么认识他的啊?”
“嗯,他没说自己是做什么的,但是按我的感觉他可能是当兵的,以他那手改装车的本事,不是汽车兵就是特种兵,一般的人,不可能有他那技术…”
钱进操作着电脑刚,好那位网友在线,发了一个问候语过去,对方却一直没有反应,也只能等着,便跟沐兰聊起两人认识的经过。
钱进第一次去参加拉力赛事时,是在他刚上大学的那年,因为是第一次去,没有经验,出发前准备得不够充分,有些看着不起眼的部位零件没有带上,本想着这地方应当不会那么容易出问题,就算有问题了,中途补给站那应该也是有准备配件的。结果在赛程的后段,那个不应当出问题的地方就真的出现了问题。好不容易把车挨挨碰碰的开回到补给站,人家告诉他,这个他得自己修,补给站有的配件都不是完整一套的,甚至只是些可以替换的零件,想整个换,可以,你宣布退出比赛人家来拖你的车回厂修理,准给你换个新的。要是不想退出比赛就自己动手吧,别指望他们,他们也只是工作人员不是修理工,也不会。
钱进听完人家的一番说词,差点没气吐血,现在再来后悔怎么出发时就没想着带上一件配件来也是枉然,对着车轮胎就是一阵的猛踢卸火。车身他不敢砸,砸坏了可是要心痛的,那可是自己存了好久的零花钱千辛万苦一样一样零件组装起来的,要再砸坏点别的东西,他就真得退出比赛了。
正在那对着车懊恼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想起国内很多论坛里都经常会有一些赛车发烧友在那上边发贴子交流的,或许自己也可以发一个求助的贴子上去试试,现在的时间虽然晚了点,没准就还会有人会修的看到给个意见也不一定,就当碰碰运气也好,总不能傻呆呆的等着吧。于是乎从随身带的背囊里掏出平板电脑连接网络,好在此时他身处的地方还没进入荒漠的腹地,通讯网络还能覆盖到,一条加急的求助贴子便发了出去。
从日落西山到满天繁星,天边从满天红霞到银河垂挂,那条发出去的贴子一直没有回复。起初,钱进并不气馁,裹着毛毯坐在火堆边等着。入夜后的荒漠完全失去了白日里的热闹,四周一片寂静在漆黑中更显荒芜,光裸的石砾失去光线的映照之后黑呼呼的一团,和那些矮小的灌木丛投下的阴影重叠,黑暗中让人心中不自觉生出一丝恐惧来。气温和白天相比差距很大,没有植物覆盖的地表温度一下子从三、四十度降到十几度,再被强劲的风一吹,就觉冷意从骨子里透出来。
其他的赛车手都在吃过热腾腾的食物后钻进自己的小帐篷里尽可能的保存那点食物带来的温度,好熬过漫长寒冷的夜晚,对傻怔怔坐在火堆边上的钱进,都投以不能理解的眼光,甚至有些鄙夷。
钱进也不想在外边喝这西北风,也想回到自己那个小帐篷里,点起无烟灯躲避这刺骨的寒风。但是他们所在的这个补给站是设在一处凹进去的小崖坪下,那凹进去的地方就是他们安放小帐篷的地方。因为有石崖挡着,通讯信号不好,网略根本连接不上,所以他只能留在外边的火堆旁,等他的贴子有人回复。
入夜后,寒霜骤降,虽然是坐在火堆边上,身上还裹着厚厚的毛毯,三面都有石崖挡着呼呼刮来的山风,但还是一阵阵的寒意袭来,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隔着身上厚厚的毛毯保暧的冲锋衣和赛车服,一刀一刀的割着身上的肉,那种冰冷的刺痛就像要渗入骨头里一样,激起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钱进往火堆里丢了一根木柴,木柴落进火堆里溅起一层火星在空气里啪啪直响,望着红红的火苗手里捧着一杯热水慢慢的有一口没一口的啜着,这杯热水的作用更多的是用来暧手的。
钱进望着烧得很旺的火堆,心里开始忧郁起来,那个求助的贴子发出去到现在已经有好几个小时了,也给论坛里的水军刷了好多遍,位置也是一直是置顶的,可是那些跟贴的也就只是感叹吹水的居多,真正给个解决方案的是一个都没有,再这么等下去估计都得天亮了,可是自己这笔记本的电源可就所剩不多了,还能坚持多久都说不准的。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钱进抬起头望着远处稀落的星辰,心开始沉入谷底,很快就入子时了,到时候气温还会降得更低,自己身上这块毛毯即便有火堆烤着也抵挡住那股寒意的侵蚀,到时候也只能撤回小帐篷里去,就算贴子有了回复也只能等到第二天才能看到,但是第二天补给站的工作人员一早就撤离了,他们只在这里等过今夜,那时就算有解决方法也没办法更换零件了,这种结果就只能是等着退出比赛。
钱进感到很挫败,第一次来就碰上这么事情,虽然来之前,心里想得好好的,志在参与,攒点经验。可是赛事进行到如今,任谁都会生出个拼一下拿个名次的想法,这真要半途退出了,之前的成绩是要归零作废的,钱进前半段的成绩还是可圈可点有希望争取一个比较靠前的名次,要他就这么放弃了,他当然心有不甘。
当一杯热水变成冰水,嗬出的口气开始结霜,钱进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干坐着,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拿起笔记本准备关机回去睡觉,打算着明天就开着车慢慢挨着,挨到车子动不了为止再呼救吧,就听得一声轻微的“叮”声传来,在这个万籁俱寂的寒夜里,这声微弱到不留意都听不到的声音,就像九天弦歌、天籁之音,震碎了一地的凝霜,也震碎了钱进心里的那声叹息。
回贴的人正是这个叫荣睿的人,他给钱进的决解方案是,直接整个部件更换,用别的代替,代替的零件就是钱进提供的现有的零件,同时也提供了一些走线改换途径的意见,当钱进带着这个方案冲进补给站那个简易的修理帐篷时,被惊醒的工作人员都睡眼惺忪呆呆的望着这个带着一身寒气跑进来的年青中国人。好在这些工作人员原本就是留来这里守着以妨有落单迟到的车手回来修车的,对钱进大半夜的出现也没有什么意见,照着钱进给的零件清单把他要的东西给他配齐了,还很和气热心的帮着安装进车里。一边装还一边的赞着这个方法好,直接了当,不用知道是脑子坏了在那左换一个零件右换一个零件,整个大脑都换了,连带心脏也换了,就像一个人一样,只要大脑正常心脏正常,其它问题都是小问题了。
钱进就是开着这么一辆换了大脑换了心脏的“新”赛车,跑完了后半段赛程,成绩比前半段赛程还要高出许多,这让钱进是惊喜万分,这说明,荣睿那个方案直接是帮他把车升级改良了,整体性能都上了一个级别。
过后,钱进再次找到这个叫荣睿回贴的人,感谢他的帮助,俩人也因此成了朋友。
钱进说完,回头看看那个已经听得发傻的沐兰,俩人挨得近,一侧头那张精致的小脸就近在眼前。沐兰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气蹿进钱进的鼻腔,让他的神思有些晃动,垂目看她长长的睫毛半遮着眼,翘起的小鼻尖泛着细腻的光泽,微微张着红红的小嘴如果冻一般水润丰盈,让人看都想咬上一口,钱进的眼神一凝心里禁不住狂跳了几下,赶紧把头转开,耳根微微起了一层红晕,心里一个劲的默书:这是我妹妹,这是我妹妹…
好在沐兰还沉浸钱进的那个故事中并没有发现钱进的异常,这时,企鹅的头像亮了,对方上线了。
简单问候之后,钱进直奔主题,将事情原本说了一遍并将他让沐兰顶替他的想法也说了,为了让对方同意,钱进把沐兰吹得怎么好怎么棒,就差没吹上天。沐兰眼尖的发现钱进说了半天却没打上人称,也就是说人家根本不知道换的人是男是女,估计对方也是没在意这茬也没问。那头像在钱进说完了之后沉默了好一会,才回了一个“可以,营地见”便下了线。
钱进和沐兰都同时吐了一口气。
“哥,你都没跟人家说我是谁呢,到时候我怎么找他啊?”
“这个好办,那边是定好车号的,你找到车号那人就是他了,至于不告诉他你是谁,我是担心他知道你是女的不同意,到时候都上路了,他就是想换也来不及了。”
“哥,我怎么觉你可真够黑心的啊,连你朋友都坑。”
“要不怎么办?你又想去,不就得来黑点的,你要是心里觉得过意不去,那成啊,我再上线告诉他你是女的还是个小姑娘,你看他是什么反应。”
“不要!嘿嘿,哥,你是对的,你英明!”
沐兰心急一把圈住钱进,整个人就趴在了钱进的身上,那姿势说不出的暧昧。沐兰自己是没觉得有什么,钱进却像触电了一样,心脏狂跳,那脸刷得红得快要出血,僵硬着身体不敢动弹,就怕自己一动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会不会受不了刺激直接爆血管挂了。
事情定了下来,沐兰整装准备出发。只是这次出门的理由是和同学一起去“重从长征路”,因为钱进的脚伤了,她不可是能再对她老爹沐汉林说她自己一个人去赛车,那她老爹准不同意她去,有钱进跟着去还能放心,一个半大不小的小姑娘自己去那地方,他这个当爹的怎么都不可能放心得下。至于说是去“重从长征路”,不找个路线长点的说也不可能在外边待那么久不被催回家的啊,这赛事少说也得在外头耽搁大半月,一般的旅游路线末顶十天就一个来回了,还差那几天总不能说半路上车出问题抛锚了吧,就算不追着去把人接回来修车也用不了这么多天。好在,沐汉林也没功夫细究沐兰的话里有多少水份,他也要出差去办案子了,既然孩子自己找好了节目,就由她去吧。
就这样,沐兰不算匆忙的匆忙踏上了西去的列车,朝着那个佛教起源地,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