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很好。
就是他貌似不太好,看着依旧汨汨渗出的血液,慕容明珠莫名地有些心虚,明明她给了他那么扎实的一针,虽不致命,但总归是会痛的。
可他却面不改色地关心着她,没有一点把手上的伤口放在心里的表情。
该不会她不小心扎到哪个要命的穴道,把便宜相公的脑袋给扎秀逗了吧?
胡思乱想一番,慕容明珠终归按捺不住了,“相公,你的手……”
“还好。”傲凌风不在乎地瞄了一眼,仍是没有处理的打算。
还好,还好个毛啊!
慕容明珠大怒,突然觉得血腥味在空气里弥漫的感觉让人恶心,“还有事吗?如果没有的话,相公请自便。”
语气很冲地说完,慕容明珠粗鲁地抽回手,当着傲凌风的面就死命地擦拭手臂上的血迹,活像那是瘟疫。完全没有那是她造成的自觉。
傲凌风收回手,怅然若失地望着空空荡荡的手心,好一会儿,才紧紧地握掌成拳,另一只手在手背上几下轻点,血神奇地止住了。
“若说有事的话,为夫倒真的还有一事相问,望夫人能坦言相告。”傲凌风沉吟半晌,最终仍是艰难地开口。
慕容明珠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侧过脸看他,“相公但说无妨。”
“这……”望着她清亮的眸子,他却突然语塞了,话到嘴边,变得难以诉说。
可是这事,实在是不能继续拖延下去。
“夫人,为夫记得,当初你曾说过,铁木振将一个方包交给了掳走你的人……”
啧啧,还以为他说什么呢,原来还是挂念着那个小破包。
撇唇,慕容明珠擦拭的动作继续,起落间显示着些许的心不在焉。“确实有那么个东西。”而且东西还在她手上。
这一点,大家应该都心知肚明。
果然……
“既然是你算计了铁木振,那么……想必东西应该在夫人手上。如果可以的话……”不自觉地咽咽口水,傲凌风觉得喉咙发干,“如果可以,希望夫人能将东西交给我。”
“……”慕容明珠再次沉默,“你真的想要?”
“对。”话一出口,傲凌风镇定了许多,他必须把那东西拿到手。
“如果我不愿意给呢?”慕容明珠低着头,声音里有着一抹低落,“你会用强的吗?”
“会。”陈述性的语气,这下没有丝毫的犹豫。
“行,我给你。”出乎傲凌风的意料之外,慕容明珠干脆地答应了。
傲凌风抬眼去看,却只看到慕容明珠乌黑的发旋,刘海遮掩下,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感觉得到她的心情不太好。
为此觉得难受,他却依然伸出手去,“如此,谢过夫人。”
窗外,阳光明媚,窗内,慕容明珠却打心里发凉。
也许,是雪的融化带走太多的热度了。
不肯承认心中的发酸与某人有关,慕容明珠笑得灿烂,“不好意思,东西不在明珠身边,不如相公先去用些早膳,早膳后,再过来取,可否?”
她坚定的笑容让他无法抗拒,于是点点头,撩起袍子离开。
两人完全没有察觉,所谓的摊牌,已经有些不伦不类。
三步并作两步,慕容明珠飞快地栓上门,麻利地收拾起来。
“美人儿,你这是要做什么呢?”
远远守在门外的朱邪云天看到傲凌风出了门,心中没底的他飞快地窜进屋中,紧闭的大门对他而言形同虚设。
“你怎么进来了,我明明关了……门。”蓦然想起,她的房门对朱邪云天这个色胚而言,向来都是不存在的。
慕容明珠无奈的话语听到朱邪云天耳中却变了味,难得美人儿对他的行为感兴趣,当然要仔细认真地回答啦,“要是连门都进不去,我怎么当杀手啊。”
得意洋洋的语气一顿,重又归于好奇,“美人儿,你这是要卷款潜逃吗?”
呸呸呸!
什么卷款潜逃。
她用得着卷款潜逃么?
上次从傲凌风那里骗回来的一百万两早就让她手下的人拿去钱滚钱,利滚利地挣出个金山。更甭提便宜老爹有的是银子,她慕容明珠需要卷款潜逃?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嗤之以鼻,慕容明珠不屑跟这个没眼色的人计较。
麻利地把如意梭往包袱里一放,慕容明珠飞快地打好包袱的结,顺便拉过来一张纸,提起毛笔就是一阵运笔如飞,娟秀里带点狂傲不羁的字体很快地占了满满一张纸。
朱邪云天偷眼看去,却只来得及瞅见休书二字。
休书?
不是他理解的那个休书吧?
心中窃喜,朱邪云天几乎要五体投地地膜拜满天神佛,感谢他们让美人儿开窍,果然不愧是他的美人儿,连休书都敢写!
“美人儿,需要人家帮忙当信差么?人家可是乐意之极的哦。”光是想象着可以见到傲凌风看到休书时的精彩表情,他就亢奋不已。
只要能看到他丢脸,他不介意放低身份,为他服务一次。
幸灾乐祸着,朱邪云天好不容易才按捺着自己,没有扑过去抱住美人儿狂亲。
习惯性地,慕容明珠张口就要拒绝,可是话到嘴边,她突然想到确实有个事情需要他帮忙。
“把小米兰找来,我要带她一起走。”她都要走了,总不能把小米兰一个人留在府里,以小米兰的心性,留在这里铁定会被吃得渣渣都不剩,更别说骨头了。
好歹主仆一场,她可不希望走了还要回来给她收尸,更不希望连尸体都收不到。
嘴硬地不承认自己的在乎,慕容明珠理所当然地吩咐眼前一脸痞相的朱邪云天。
“遵命,我的美人。”虽然不是送休书,但是接小米兰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小米兰在美人儿的心中分量可比他还重要。美人儿愿意让他帮忙,证明他在美人儿心里还是有点地位的。
看着朱邪云天装模作样地躬了下腰,桃花扇于唇边一抵,继而冲她飞了一下。慕容明珠无语望天,真是……爱作怪的色胚子!
这想法若是让朱邪云天听到了,铁定得吐血三天。
站在门后看着朱邪云天几个起落后消失在雅风苑里,慕容明珠砰地关上门,栓好门闩后,才绕到屏风后,探手在梳妆镜的后方掏出小布包。
小心翼翼地抖开有些年月的绢布,慕容明珠确定东西无误后重新包好,塞入腰间的香包里。
那是她让小米兰特意缝制的,外面看着是香包,其实里头有个内袋,能在香料里挤出一个小小的空间,恰好够她把绢布放入香包里。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把人人打破头,趋之若鹜的藏宝图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任谁都想不出来吧。
很快地,朱邪云天带着一脸愤慨的小米兰回来了。
好奇地看着朱邪云天脸上那清晰的巴掌印,慕容明珠不客气地嘲笑起来,“朱邪公子兴致可真好,怎的没事在自己脸上来一巴掌呢?”
讪讪然摸摸自己仍是热辣辣的俊脸,朱邪云天讨巧,“美人儿真爱开玩笑,这是小米兰姐姐打的。”
“哦?”慕容明珠扬眉,显然不相信。
小米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怎么能在杀手楼楼主的脸上扇个大锅贴呢。这真要传了出去,杀手楼的招牌就该拆了。
苦笑,朱邪云天也不说话,直接点开小米兰的穴道,“不信你问美人儿,我真不是坏人。”
虽然他是杀手,可是他绝对不会伤害他的美人儿。
所以……对她们而言,他不会是坏人啊!
“怎么回事?”
其实说来也是朱邪云天冤,刚见到小米兰还没来得及开口,小米兰伸手就往他脸上来了那么一下,瞬间就把他打懵了。
其后小米兰一连串的咒骂声中,朱邪云天才依稀听出,忠心护主的小米兰把他认出来了,认出他是当初和铁翠兰一起污蔑她家夫人的杀手。
当下小米兰也顾不得这人是傲家新聘的夫子,张牙舞爪地,叫嚣着就要为她家夫人讨回公道,声音之尖,肺活量之大,着实让朱邪云天大开眼界。
要不是他反应灵敏,两人几乎要被路过的冷焰发现。
他知道美人儿要走,可不能坏了她的事。
那冷焰压根不是什么好鸟,若让他知道就等于傲凌风知道,他可不敢冒这个险。
听完前因后果,慕容明珠总算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出去以后,每月加十两月银。”心情大好的慕容明珠直接给小米兰涨工资。
小米兰大喜过望,本以为打错人了,没想到误打误撞地,夫人还给她涨月银,这可真是太好了。“谢夫人。”
“喂喂喂!美人儿,你怎么能这样?”朱邪云天跳脚抗议。
慕容明珠直接忽视,将小包袱往小米兰手中一递,抬脚就往门外走。
早膳的时间快要过了,她可不想跟傲凌风那个只有藏宝图的魂淡浪费口舌。
敢算计她,她会让他知道,她慕容明珠可不是那么好算计的人!
握住小拳头,慕容明珠昂首挺胸,优雅地走在前面。
这一日,傲府所有打扫庭院的丫鬟下人看到,他们的夫人带着小米兰光明正大地出府去了,值得议论的,是府里新聘的夫子跟在夫人身后,唧唧咋咋地吼了一路。
那滑稽的模样,让沿路的小丫头芳心碎掉一地。
还以为朱邪夫子是个儒雅学士,却不想居然是这样的跳梁小丑,简直……太毁坏她们心中的遐想了!
这一日,傲家的正室夫人休夫离家。
这一日,傲老爷宣布夫人回娘家探亲。
这一日,京城多了一个风流倜傥,貌若潘安的狂玉茗狂公子。
雅风苑里。
傲凌风坐在慕容明珠的书桌后,盯着铺在最上头的,以翡翠镇纸压着的纸张,久久无言。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他的小妻子会写字,还写得那么好。
他更不知道的是,他的小妻子居然会给他一封休书。
是的,休书!
给傲凌风的休书,不是她替傲凌风写给萧采灵的休书,而是真真切切的休夫书!
“今吾慕容明珠有夫名傲凌风,因其花心不一,妾侍有五。又薄情寡义,心心念念只有金钱俗物,吾与其情不投意不合。是拟休书一封,此后各人荣辱,两不相关。立书人:慕容明珠。”
花心不一,侍妾有五……他是有五个妾,可什么是花心?什么花的心?
金钱俗物……
果然,他还是不该跟她要拿五分之一的藏宝图吗?
可是……
他不能不要啊!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宝藏向来就是天下人趋之若鹜的东西,若是让人知道,五分之一的藏宝图在她手上,他不敢想象,她要如何面对层出不穷的夺宝者。
他一心为她,可她却……误会他了。
不过……
这天底下从来只听说过男人给女人发休书,为人妻者写休书者,他的小妻子倒是天下第一人。
这样的休书,他又怎么会承认呢……
小心翼翼地折好休书,傲凌风发誓,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心甘情愿地把这东西收回去……
“冷焰,发请帖,明日邀狂玉茗狂公子于醉仙居天字一号房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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