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点也不把这话放在心上,他不喝拉倒,我喝就是,这不便宜了我这只馋虫吗,而且对自己多年来泡茶的技术还是很有信心的。岔开话题问她:“碧云,你来这里多久了?”
她笑了笑,低下头帮我捡茶料,回道:“我从五岁开始就一直在这里侍奉少庄主了,其实他是个善良的人,就是对人对事都不怎么热心罢了,少庄主的身世其实蛮可怜的,所以才会像块寒冰一样那么冷漠。”
“他不就是失去了娘亲吗?能有多可怜?这个世界上失去亲人又比他可怜的人多着呢。”
最好的例子:我就算一个!
“本来这件事情是不可以随便说的,现在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是我说的,好吗?”说这话时她还刻意朝四周看看,像做贼似的。
“我知道了,你放心,绝对会左耳进右耳出的,而且决不告诉第三个人。快说!”
最喜欢听小秘密了,这样就可以对敌人了如指掌,必要时直插对方心脏,打他个措手不及。
碧云压低声音在我耳边细如蚊虫般地咿呀道:“少庄主的娘是庄主的三夫人,庄主把她当稀世珍宝一样疼爱有加,有一天还才四岁的少庄主非得要拉着夫人到庄外的那片竹林里去放风筝,结果,很晚都没有回来,庄主不放心,跑去一看,少庄主躺在地上,嘴角全都是血。而三夫人却不见了,只留下来一支金钗,旁边则是一个深谷。”
她吐吐气,神情凝重,继续说道:“大家都猜测夫人一定是掉到了谷底,庄主派人找了三天三夜,可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少庄主受了很重的内伤,一直高烧不退,治疗了半个月,才渐渐好起来,可是他竟然不记得当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所以到现在夫人为什么会失踪,是生是死,都没有人知道。可是过了这么久了,大家都认为三夫人已经死了,而且每年的那一天少庄主都会去竹林拜祭三夫人。”
我黯然的点头,叹了口气,句意都没衔接上,含糊的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四岁就没了娘亲。”
房间里稍稍安静了些,手中的茶料似在微微颤抖,好像知道我要将它投到滚烫的水中好好的泡个热水澡,之后香消玉殒于喝茶人之口,十分不舍的瞅着那些同伴作最后的告别。
碧云停下手头上的活,转过身对着我,很是伤感的说:“这些倒不算什么,更让人难过的是,自此之后,庄主把三夫人的事全都怪罪到少庄主的身上,说是如果少庄主不是吵着要放风筝,夫人就不会凭空消失。而少庄主从此也就一直活在深深的自责之中。”
说道这里,她的眼睛里充溢着淡淡的血丝,开始有些红肿,我默不作声,她继续道:“庄主真的很爱夫人,这以后,就再也没有纳过妾了。庄主每次见到少庄主都是摆着一副厌烦的脸,除了交代一些任务外,从来不和少庄主多说一句话。即使外出受伤回来,庄主依旧对他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般。庄里的人也都偏向于大公子,对少庄主虽然敬重但却很冷淡。”
我心里无来由的一震,那般高傲神气的他,那般自以为是的他,那般愁情满怀的他,那般视生命如淡水浮云的他...
垂下眼睑,深呼了口气,答案似乎已经初露端倪了。
突然想起碧云曾对我说的话:其实少庄主是疼惜我们这些下人的,否则,像你这般顶撞和偷懒的丫鬟早就送去给那群管事的大嫂们好好“修理”去了。
将一片干瘪的菊花瓣放进竹筒里,扯出的笑容挂在眼角,几近悲伤,沉重的低声道:“看来,我以后得对他好一点了。”
“呵呵,郁莹,你真可爱。”她依然很淑女的笑着。
“你也不错啊,又温柔又体贴,将来谁娶了你,一定舒服死了。”我冲她挤挤眉,眨眨眼,弄得她用手捂住了脸颊,娇滴滴的用小碎拳朝我砸来。
“你又在瞎说了!”她轻声责怪我道。
真逗,她居然如此娇羞。
“呀,这样就脸红啦?好了,我们去找其它的材料吧,这样明天就可以泡出我最擅长的菊花茶了。”我只好转移了话题,免得她的脸变成红柿子。
第二天。
虽然起的也不算很早,但是我已经很努力的让自己提前一点起来了。泡好了茶,放在茶几上,端过去给叶枫品尝。
“这是你泡得菊花茶?”他接过我用独家秘方泡出的菊花茶,用很是怀疑的语气问道。
“恩,你尝尝!”我重重的点点头,示意他要相信我。
叶枫将信将疑的将竹制的茶杯移至嘴边,淡淡的抿了一小口,眉角下垂,脸上那抹绝美的笑容慢慢绽放开来,鼻间一阵入肺的清香,那是所有喝过此茶之人都会流露出的幸福表情。
过关了吧?此时的我得意的要死,就像看见叶枫在我面前跳了个草裙舞,滑稽,哈哈。
“就是这个味道!你是怎么泡的?”他满脸的讶异,仿佛在惊叹我怎么会泡得出这种让人喝起来会感到幸福的茶。
“我在里面还放了蜂蜜和一点兰花,这样闻起来就会更加清香,有解暑和宁神的功效。另外,我还在刚泡好的茶里放了一些冰块,这样不仅可以让茶迅速冷却,而且喝起来更加清爽润喉,茶的香味也会持久一些。怎么样,我没有吹牛吧?”依旧得意非凡,其实茶泡的好和泡茶人的心境也有很大的关系,这杯茶里包含着对他的同情和理解,还有对最爱之人的思念之情。
“你怎么会懂这种泡法?”他瞳孔一下子放大几倍,猛地抓起我的胳膊,语气似在逼问一般。眼神中复杂的气息萦绕在我的脸上,徘徊了很久。
“这很重要吗?我还会用薰衣草泡茶呢,喝起来更醉人。以后你可有口福了。”轻轻甩开他的手,没必要如此激动吧?
“不要以为我会夸你!”再一次倨傲非常,斜瞟着我,冷冷的回道。但是对面前之人的疑惑却更深了,还颇有些赞许,甚至……。
又来了,真是个难伺候的家伙!我一下子变成了泄了气的皮球,真想狠狠的扁他一顿,拽什么?不就是长的帅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