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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逃宫

书名:恋雪倾城 作者:晋蓝星 本章字数:1018字 更新时间:2020-02-08 23:00
    当怜月殿再次恢复以往的繁华景致时,殿中的各个角落出现的已然都是一些新面孔,白雪怜并不识得他们。而蝶衣也不知去了哪里,在后来的日子里她再也没有见到过她,她想她许是完成了任务,已经回到圣影门了。
    解禁后的几天里,她从宫人的口中听闻了林夕诺生得一女,此女婴娇俏可人,甚是得皇上的喜爱,并且荷妃故去后,小皇子也过继给了林夕诺,虽然她自产后身体一直不好,但如今,她也算是儿女承欢膝下,也许,她也是幸福的吧。在听闻这些之后,白雪怜只是轻轻一笑,也并未去打扰她,而她也未曾来看过她……并且这么多天以来,也没有人来催促她前去向太后请安,她心下不免疑惑,并且也甚是想念太后,便欲携了宫婢去看望太后娘娘,却怎知得到的却是太后于半年前已然薨逝这样一个如晴天霹雳的消息。初听消息时,她是震惊到了极点,没有再听宫婢们的话,拔腿便向着清慈宫奔去。
    她心下是不信的,一年前,她的姨母还好好的同她说话,同她玩笑,甚至她们还一起走过皇宫大大小小的地方,可是,不该,不该是这样,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这样没了呢?怎么可能就这样没了呢?!她不信,她不信,除非她亲眼见到!
    待她跑到清慈宫时,那里的满目疮痍,断瓦残壁,杂草丛生的场景就这样冒冒失失的撞进她的眼眸中,她顷刻就这样呆傻住,看着眼前萧索的场景,突然之间放声大哭,哭声大到仿佛在震动着清慈宫中的每一块土地。林夕诺静静地站在一片半塌的墙垣处,看着不远处恸哭失声的女子,难过突然溢满整个胸腔,她抬手捂住痛成一片的心口,靠着墙壁,缓缓滑坐下身,颤抖着孱弱的身子,终究是掩住口,无声痛哭起来。
    “不!”白雪怜突然抬起头,眼眸中满满的不相信,“姨母不会死的!她不会死的!她怎么可能会死呢?怎么会呢?!一定是李如情,一定是她!一定是她!”
    白雪怜迅速的爬起身,向着雪华宫踉踉跄跄的奔跑而去。林夕诺看着女子的背影,张了张嘴巴,却是难过的说不出来一个字。
    “李如情!李如情!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你这个贱人!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姨母,是你害死了她!我不会放过你!我不会放过你的!”
    本是坐在石凳上的女子,却被白雪怜拉住头发拽到地上,“啪啪”两个巴掌落下来时,可吓坏了一干奴才们,站在原地却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们这些狗奴才,瞎了你们的狗眼了吗!还不快把这个疯婆娘给本宫拉开!”
    “谁敢过来!都给我滚出去!滚!”
    白雪怜转过头,赤红着一双眼睛瞪向那帮奴才们,奴才们被她的眼神吓到了,“咕咚咕咚”咽了几口吐沫,两股颤颤,不一时,便全数退了下去,于是整个雪华宫的庭院里,只剩下了白雪怜和李如情二人。
    “林惜怜,你疯了你!”
    “对,我是疯了!我是被你给逼疯的!是你逼得我成这样的!”
    她恨恨地拽拉着李如情的头发,李如情倒在地上,头皮传来一阵一阵的抽痛感让她几乎忘却自己是一个会武之人。
    “李如情,你知道吗?你就是一个贱婊子!上官凌枫压根就不喜欢你,你这样自作贱,谁会看得起你!谁会看得起你!啊!难道你不觉得丢人吗?我白雪怜都为你感到羞愧!”
    李如情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她只觉得头发仿佛要与头皮分家了一般,她痛得火气“蹭蹭”往上直窜,她突然催动内力,狠狠地将白雪怜挥打到一边,女子因这力道,摔得翻滚在地上,她一声闷哼,口中已然有鲜血吐落。白雪怜抬起手一把抹去唇边的血液,恨恨地看向李如情,愤声怒喝道:
    “李如情,你杀了我姨母,你会不得好死!你会不得好死的!”
    李如情站起身,没有拍去衣服上的灰尘,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白雪怜,待听到白雪怜的话后,她突然冷冷一笑:
    “你认为是我杀了那个老太婆吗?哼,我倒还是真想亲手宰了她!她算个什么东西!她说是我害死了华妃,是我害得林夕诺流产!?她竟然脸不红心不跳的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我的身上!我不否认,我确实要害林夕诺的孩子,可是我没有害华妃,我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做!那个老太婆自己点火把自己烧死了,她自己烧死了自己,却又把罪名推到我的身上!她是想置我于死地,她想杀了我!她想让我被世人所唾弃!所不耻!不过,她休想!她休想!”她狠瞪着白雪怜,模样有些癫狂,眼里却是有泪光浮现,“她算个什么东西!她算个什么东西!我李如情命可长着呢!我的命长着呢!老太婆,你这个死老太婆!你看看,你看看,我还活着,我还活得好好的!哈哈,我还活着,我还好好的活在你儿子的后宫中呢!哈哈哈哈……”
    白雪怜呆呆地看着她,突然之间,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怜悯,她开始对眼前的女子产生了同情。在这场宫斗中,她也只是个可怜的牺牲品罢了!白雪怜慢慢地爬起身,摇摇晃晃的离开了雪华宫,没有再理会身后癫狂的痴笑声……
    后来的几个月里,白雪怜再也没有出过怜月殿,她心中的悲哀、难过、痛苦如潮涌,像是要将她整个的淹没,就算她拼命的挣扎,也浮不上来半分。
    她自私的想,如果上官凌枫就这样一直将她关在怜月殿中,一辈子都不放她出来,虽然生活苦了点,可是她能这样平平静静的过完此生,这样,她便什么也不会知道,她便也不会这样痛苦的快要死掉!
    当她以为再也没有比这件事更糟糕的事情时,她又再次听到了一则让她差点崩溃的消息。那是一个午后,白雪怜倚在几榻上小憩,正在将睡未睡之际,忽闻殿门外断断续续的传来当值丫鬟们的小声谈话声。
    ……
    “你听说了吗?边关的战事极是紧迫,皇上要御驾亲征呢!”
    “什么?御驾亲征!?”
    “嗯!宫里、宫外现在都传遍了!昨日我遇到琴嫔娘娘跟前的小丫鬟时,我听她说,她为琴嫔出宫置办针线脂粉时,城里的老百姓们都在议论这件事呢!”
    “那皇上大概什么时候走?”
    “不清楚,大概就在这两日……”
    ……
    白雪怜惊怔,腾地一下从几榻上坐起身,数以万计的惶恐袭上心头,她感到自己就像是被人按住了脑袋浸入水中一般,那窒息的感觉压迫着她的整个胸腔,她痛苦的生死不能。
    她握紧纤嫩的粉拳,突然扬声朝着殿门外道:“杏儿!”
    仅一瞬,外面的谈话声便停了下来,阳光洒进殿门内的瞬间,一个粉衣宫婢也随之步了进来。
    “娘娘。”
    “问下皇上今晚有没有空,我想请他今晚到怜月殿用膳。”
    “是。”
    杏儿恭敬的退了出去,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之后,杏儿回来了,一脸的失望。
    “皇上说他今夜答应了皇后娘娘,要在凤翎宫中用膳,皇上还说,他……改日再来看您……”
    白雪怜沉默了半晌,突然轻轻一笑,呢喃道:“上官凌枫,你和诺儿是在避着我吗?”
    “娘娘您在说什么?”
    “无事了,你下去吧。”杏儿正欲转身离去时,白雪怜突然喊住了她,“今日我想好好休息,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要拿来烦我。”
    “是,娘娘。”
    杏儿应声而去后没多久,白雪怜又将她召了进来。
    “你出宫为我置办一些脂粉吧,我很久都没有好好打扮打扮了。”
    杏儿不疑有它,上前几步小心翼翼的接过白雪怜手中的腰牌,转过身正欲离去,白雪怜却是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木棍,朝着她的后颈狠狠地敲去,杏儿一声没吭便昏了过去。
    “杏儿,对不起。”
    白雪怜轻声说着,放下木棍,动手脱去了杏儿的衣服,又将自己的衣服脱下为她换上,最后,她将杏儿弄到了她的床上,然后将她的身子侧向内侧,为她盖上了锦被,又为自己梳了一个宫婢的发髻之后,她才走出怜月殿。因着她与杏儿身材相当,杏儿又不是什么多话之人,所以当她低着脑袋走出怜月殿的时候,也并没有过多的人在意。
    一路胆战心惊的走到了宫门后,守门侍卫盘问道:
    “干什么的!”
    “为帝妻娘娘出宫置办一些脂粉。”
    她将手中的腰牌举给侍卫看,侍卫们没有再说话,放了她出去。出了宫门很远之后,白雪怜吓得按住突突跳动的的胸口,不多时,便走上了人来人往的熙攘街道上。
    都城的街道上虽然依旧如往昔一样繁华热闹,可是人们急切的脚步,紧锁的眉间,以及空气中充斥着的紧张与窒闷的气氛,明显的可以看出这场战争带给人们的惶恐与不安。就连白雪怜身边三三两两走过的人,也在低着脑袋,小声的交谈着这场战争的恶劣情势,每个人脸上充满着浓浓的担忧,心事重重的模样让白雪怜的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哥哥,哥哥,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她脚步很快的走到一家成衣店,购了一件与她身材相当的男装,出了成衣店之后,她又买了一匹马,备上足够的干粮和水,便朝着边城出发了。她日夜兼程,又怕被上官凌枫发现,便从最远的路绕去边城。赶了好几天的路,她早已疲不堪言,她想休息,睡上很长很长的时间,可是她一想到哥哥危在旦夕,她的心脏便止不住的慌乱,然后更是加快了马速。以她这样的速度,马儿早已不堪重负,五天之后,终是禁不住这样的奔波劳累,瘫倒在地,不住的抽搐,口吐白沫,而白雪怜也被抛下了马,浑身上下像是散了架的疼。她看了看倒地不起的马,咬紧下唇,别过头,硬生生的将自己的怜惜咽下,慢慢爬起身,独自一人步上了前进的道路。
    她背着重重的包袱,在烈日炎炎下,走得极是艰辛,脚上磨出了水泡,手心长出了老茧,随着日子的不断流逝,她的包袱越来越轻,食物也便越来越少,就连水壶中的水,也被喝得一滴不剩,尽管如此,她依旧没有看到边城的轮廓,最终,她终是体力不支,倒在了黄沙滚滚的沙漠中。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然身处在一间狭小、破旧的小屋中了。
    是一对羌鼎族的夫妇救了她,他们说的话她听得并不太懂,但是最终她还是从他们不太纯熟的汉语中听出她被救的经过。他们本是要来边城寻亲的,却在来边城的路上看到昏迷的她,便把她带到了边城,因着他们没有孩子,也没寻着自己的亲人,他们说他们救了她,也算是有缘,如果她不嫌弃,便唤他们“阿母,阿爹”,白雪怜甚是欢喜,她又有了爹娘,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又有了自己的爹娘,这怎能不叫她开心?
    所以她总是跟在他们的身后,穿着阿母亲手为她缝制的汉族女装(其实在他们救了她的当天,便知了她是女子的身份),阿母前,阿爹后的,叫的他们笑得合不拢嘴。他们白天便在城里摆摊卖一些新鲜的羌鼎族人特制的糕饼,味道好极了,白雪怜尤是爱阿母的手艺,那些边城的老百姓们也是爱极了这些糕点,每天他们的摊位前总是那么的热闹,但是阿母每次做的并不多,一卖完,便收了摊,回家了。
    饶是如此,战争的阴影一直盘旋在每个人的心中,他们整天提心吊胆的,纵使是玩笑,过不多久,浓重的忧虑便又袭上了他们的眉眼。白雪怜也是每次在阿母收了摊位之后,跑到巡城的侍卫那里,求着他们让她去见见将军,亦或是说一些将军的近况,可是他们总是敷衍着说:“现今战事繁忙,将军无空见你!”要么就是:“将军岂是你们这等小百姓想见就能见到的!”。每个人都不愿意多谈如今的战况。所以白雪怜总是无‘获’而归,神情止不住的沮丧,回去之后阿母和阿爹见到她这模样,也并没有多问,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糕饼来逗她开心。
    她想,如今的她也是幸福的,她有阿爹阿母的疼爱,并且又离得哥哥这样近,她该知足,只要哥哥平安,在往后的日子里就算再也见不到他,也……没有关系的。
    她是这样以为的,可是她不曾想过,也没有料到以往那个清冷,温淡的水儿,却变成了如今这样一个残忍不择手段的皇甫歆泪。
    那一晚,浓黑的夜色下,人们都已进入了梦乡中时,突然有尖叫声响起,叫声尖利短促,瞬间便归做了平静。可是过不了多时,又再次有尖叫声响起,而后是凌乱嘈杂的脚步声,婴儿的啼哭声,人们惊恐的大叫声,以及一些噼噼啪啪的像是火烧的声音……这些一切的一切交织缠绕在一起,使这个寂静的夜突然变得紧窒恐怖起来。
    当白雪怜和着阿爹阿母来到街上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混乱不堪的情景。在白雪怜还来不及惊讶之时,便听到有人喊道:
    “一个都不要放过,全都给我杀了!到时候公主定会重重有赏!”
    白雪怜心惊。
    街上到处都是乱糟糟的情形,人们四处逃窜,挤挤嚷嚷的,不时的发生着踩踏事件,人们痛苦的哀叫声,孩子害怕的嚎啕大哭声,血光飞溅的场景,全都清晰的传入白雪怜的耳中、眼中,白雪怜震惊的僵立在原地,像是被钉子钉住,再也不能挪动脚步。
    公主?是谁?哪个公主?水儿吗?
    “雪怜,快让开!”
    怔忡间,白雪怜被人一把推开,倒在地上后,身上的疼痛让她猛然惊醒。
    红,刺目的红,从女人的后背胸膛汩汩的涌出。白雪怜惊怔,眼泪不由自主的从眼眶中滴落的瞬间,她突然跪爬着来到那一直待她和蔼的女人面前,张了张嘴巴,过了好久才猛然嚎啕大哭起来。
    “阿母!阿母!阿母……”
    接着又有人在她的耳边惨叫出声,而后倒在了她的身上。她突然止住哭声,后背上有汩汩的热流传来,黏糊糊的浸湿了她灰白的布裙。她看到有黑白条纹的衣袖垂落在她的眼前,并着那张厚实的大掌沾满血迹的在她的眼前晃落,她还能够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油烟味,她还能够感觉到他身上渐次冰凉的体温……她还听到了那个杀了他的“刽子手”得意洋洋的大笑声……
    “公主果真是神机妙算,此一夜袭,定会让林希哲大乱阵脚,军心散乱,心思更会全放在城中,安抚伤亡的老百姓,到时候我初雪国取胜的几率更是大了!哈哈哈哈……”
    ……
    “不!”
    白雪怜突然大吼,很快的从阿爹的庇护下爬了出来。女子双目通红,眼底有着恶狠狠地疯狂,她突然向着那个哈哈大笑的男人奔去,男人惊讶,挥刀向着她的肩上砍去,女子跌倒在地,男人又再次挥刀直下,女子抬手握住刀柄,发了疯般的瞪向他。男人许是被她的眼神吓到了,怔怔的松懈了力气,白雪怜很快的爬起身,趁着他愣神的瞬间,夺过他手中的长刀,向着他的胸膛刺去,男人回身,抬手打掉她手中的刀子,一掌重重打到她的胸前,她哇的一下吐出大口的鲜血,尽管如此,她依旧抬起发红的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他妈的,老子看你是活腻了!”男人蹲下身,细细地打量起她的脸,而后突然笑道,“吆,不错,可是个绝色美人啊!只要你向老子求饶,老子保不定会放了你!”
    “呸!”白雪怜碎了他一口,鲜血混合着口水飞溅到他的脸上,“你杀了我阿爹、阿娘,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替他们报仇!”
    “就凭你这模样也想杀了我?”男人嗤笑一声,抬手抹掉脸上的血水,“老子也不跟你废话了,要不是公主有令,我可真舍不得杀了你这个美人啊!”
    正在他起身举刀的瞬间,有大队人马匆匆赶了过来,那人冷冷的笑了一声:“来的可真是时候!”
    那人放下刀,正欲离开,女子却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扎上他的腿,男子吃痛,一脚踢开她的手,匕首飞入空中,不一时便“哐当”一声落在了不远处。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臭娘们,你找死!”
    男人举起大刀正要朝着白雪怜砍去,突然凌空飞来一只脚,将他手中的刀柄踢飞,那人见状,最后恨恨瞪了一眼地上的女子,转身很快的逃离了去。身着银色盔甲的男子并没有去追,而是蹲下身子,查看起地上的女子。
    “姑娘,你如何了?”
    即将被疼痛湮没意识的女子在听到他的声音时,怔愣间已然抬起了脑袋。她抬起脑袋的瞬间,男子也怔住了,尽管她白净的面庞俨然被鲜血覆盖,可是依然熟悉到让他怦然心动。女子看着他,泪盈于睫,颤了颤手想要抚上他的面庞,却终究是被一片黑暗掩盖住了所有的意识,在昏倒之前,她张开嘴巴,轻轻地唤道:
    “哥哥……”
    哥哥,雪怜终于见到你了呢!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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