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俞乾追上了鄢绯娅等人,行走路线不得不回归原始。
沿着城镇的周边,往目的地赶。
鄢绯娅偎在俞乾的怀里,迷迷糊糊的想睡觉。白马的速度缓了下来,不近不远的随着队伍,走在后面。
宠溺的搂着她的腰肢,白马似有灵性,即便放开了缰绳,也走得稳当。
“不许再做那样的傻事。”
不明所以,俞乾飘忽的说了那么一句。
绯娅睁了睁近乎合拢的双眸,看了看前方,又向他怀里缩了缩。没有回应。
几时起,他的心里已放不下她。
俞乾环了她,飞身下马。将她放入帐内,由小晏照应着。
“绯儿脸上的伤会好?”
转身问着俞堇。
“皇兄是在乎她的容貌?”
两匹马并行在草地上,并不紧追,却也不落下分毫。
俞乾并没有说话。
“哈哈......皇兄你——”俞堇大笑,因俞乾摆着一张臭脸,忙止住了笑容。“我听说,皇兄因她的容貌要她入宫,她不是都朝第一美女的鄢家女儿吗?当然会在乎脸蛋。”了然的点了点头。故意这么说着,却装的一脸正经。
“她在意的紧,我害怕她从此不愿见人。”
俞乾猛扯缰绳,停在原地。
在人前,她总喜欢带着面纱。若是不在意,她大可以真面目示人,因她在意。先前,慕芊和墨羽问起,她直接就逃避。
“你想多了,她才不是那种人。”
俞堇突然发笑,放缓速度。
原来是担心鄢绯娅。这是不是说明皇兄心里也有了一个人,而不再是以前那个心无一物的皇帝了。
这是好是坏呢?
对皇兄和娅妃来说,是毋庸置疑的好事。对那些个后宫佳丽来说,可就是坏事。
他们是父皇的儿子,性情里都有父皇的影子。皇兄亦会是一个专情的人,有了娅妃,那些妃子只能被冷落在宫廷。
就像这几日,身边虽时时有沐月妃相伴,皇兄却从未由她侍寝过。
现在更明目张胆的把娅妃圈在身边。
“她如果在意外貌,就不会下狠心划伤自己的脸。”俞堇补充着。“莫非皇兄就是因为她划伤了脸颊,心存愧疚,才会对她改观的。”明知道不是这样,他非要这么胡乱搅上一番,也不知道这样做皇兄能否看出自己的心。
他人虽在外漂泊,宫中之事却知道的一清二楚。娅妃仍是一个处子,进宫到现在,皇兄尚未招她侍寝。更在入宫三个月后,被打入冷宫。这样的一个宫中妃子,在外人看来,就是不在受宠的行列吧!
“怎么,四弟是这么看我的?”
捋着耳鬓的一撮发丝,由着白马自己行走。
他们已脱离队伍有一段距离。
俞堇好笑的点了点头,有些看不过他的行径,在他面前,耍什么帅。“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也只有这个解释了。”正儿八经说着,还不忘点着头。
俞乾气结,“她需要感激么?一个比猪还笨的女人。竟敢设计我。”
“哦,她还设计了皇兄?稀奇。说说,怎么回事?”俞堇产生了浓重的好奇心。
俞乾这时才意识到口误,却已经当不过去。“还不就是——你以为她不设计我,你能遇见她?”
“诶?”
俞堇听得稀里糊涂的。“难道是——”伸出一只手指,指了指前方。掉包?用自己引开大皇子的人,让皇兄安全。“这么说,她真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俞乾没有说话,神情一沉,由着马儿前进。已进入沉思状态。
“我以为那个人也就是骗骗人,没想到还真有这样一个女子,生来就是帮助你的。”
俞堇笑得有些得意。说实话,他最多也就当皇兄是真的对鄢绯娅动了心,并未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出。
应该算是十多岁的时候,有个老翁在宫门前乞讨,俞乾出宫游玩回来见了,命小厮给了些赏钱。老翁看了看他,扔掉赏钱,只悄悄的靠近轿旁。“轿上可是当朝太子?”
俞乾并无疑它,却带着些个不耐烦。
太子太子太子……每天都在身边提醒他的身份。
右手撑着下颌,左手随意的敲了敲轿板,便吩咐小厮回宫。
谁知老翁拦在轿前,说有话要说。
本就没了多少兴致,这次出宫就是代父皇查看民间情况,一方面他已经觉得疲倦,一方面被他那句太子扫了不少兴趣。他带着愤怒撩开窗帘。“是乞儿,就拿了赏钱闪开。不是乞儿,也不要挡道。”
老翁蹭到窗前,枯皱的脸皮扯出一个笑意。“听老朽一言。切记:鄢府的女儿,将会是你此生的彗星。”
巧就巧在这里,老翁是随着他的声音一起消失的。
俞乾睁大了眼睛,看穿宫门,也没瞧出一个人来。老翁就那么在他眼前凭空消失了。
看着远处的队伍,俞乾回过神来。“也许吧!”淡淡的回了他一句,挥动马鞭,追着队伍而去。
“你爱上她了么?”好像从皇兄口里听到谈爱的话。
俞堇突然扯住缰绳,白马嘶叫着,停在了原地。
爱?后宫之中有爱么?
嘴角上扬,有一个嘲讽的笑容在他的唇畔酝酿。
只片刻的停顿,他再次飞扬缰绳,追赶队伍。
“喂……你不要逃避这个问题。”
俞堇不依不饶的紧追而来。
上次给他逃过,这里又想逃。没门儿——
马匹追在他的右侧,突然挥舞缰绳,马嘶叫一声,超了俞乾。俞堇嘿嘿一笑,一个侧转,挡在了俞乾的面前。
然,俞乾不急不慢的拉紧缰绳,停在当场。
俞堇失神,俞乾趁着这个空挡,飞奔而去。
“你逃吧!逃过了我的问题,也逃不出自己的心。”
俞堇在身后大叫。
是么?俞乾笑得有些牵强,那顶普通的轿子里、那抹绯色的影子、那张倔强的笑颜……老翁的话,他信了。
才会在那年去了将军府。那个小女孩,一步一颠的走到他面前,拉着他的衣袖。“你是谁?”纯净透亮的双眼,是他从没见过的纯真,小唇嘟着,小手揪着他的衣袖轻轻的摇晃。“爹爹说你是一个重要的客人。”小眼睛眨动着,晃了晃手上的书。“你知道这个字怎么念么?先生不在,爹爹不理我,娘亲顾不上我。所以,没人教我呢。”那个字他记得,是他的名字——“乾”。五六岁的小孩很难认的这个字。
他告诉她的时候,说那是他的名字。
小女孩兴奋的一笑。“那可是太子的名字,爹爹说过,这个字不能乱用的。”所以她根本不敢念,所以先生不教她。
“为什么不能乱用?”他一时兴起,将她领起来。她一惊,双眼紧紧的闭着,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脸颊还是婴儿般的肥肥嘟嘟。
“爹爹说乱用会被砍头的。”她照实回答。
俞乾一滞,谁下过这样的命令。这才想起,皇兄曾向父皇提议:平民百姓不能乱用皇家的姓名。父皇也就应了下来。
忽而一笑,将她放回地上。“你可是鄢将军的女儿?”
“嗯,我是爹爹的女儿。”她天真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这里的人都知道她是鄢府的小姐,他不知道么?“我要去看书了,要不等下爹爹又要让我习武,我讨厌习武呢。”
这么说着,拉着一边和她同样大小的小丫头,离开了。
望着那个娇小的身影,消失在花园的尽头。他不禁一笑,这样一个小孩会是他的彗星,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