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一对十分漂亮而精美的小泥人,携手并立。右边的那个小女孩穿着一条粉色衣裙,正在灿烂地笑着,一对小酒窝头,看起来十分可爱。右边一个小男孩,一身习武的短打扮,背着把弓箭,手里还提了只兔子,充满了活力。
看起来男孩子刚刚猎了只兔子,正要递给那小女孩,引得她十分开心。更重要的事,两个人儿是那么般配,无时无刻不传递着幸福快乐信息,看得人不禁会心一笑。
我忍不住拿起那对娃娃把玩,问道:“老板,这个多少钱。”
小贩刚要回答,一只手猛然伸了过来,手里的娃娃已经被一把抢去,一声娇叱传来:“老板这个我买了!”
仇妈惊呼道:“这是我们先看中的,你怎么……”
我忙拦道:“算了,这个就让给她好了。老板,这娃娃可还有?”
小贩笑道:“这是最后一个,已经卖光了。你们若是真心想要,隔几天再来拿吧。”
仇妈失望道:“谁有空天天来啊?”就要上前将那娃娃抢回来。被我一把拉住。
我看着那对陶制的小夫妻,一阵苦涩突然涌出。幸福,只怕早就与我无缘了。只求能有快净土留给我,我便知足了。
我拉了仇妈,看了那少女一眼道:“我们走吧。”这少女衣着华丽,不仅身边有小丫头紧跟着,不远处还有几个人若近若离地守着,一看就知道是大有来头的。这种人不是我能招惹的。当下不顾仇妈的发对,强拉了她继续往前走。
有了这么一段事情出来,闲逛的心情自然就更没有了。我和仇妈买上几炷香,就挤进了寺庙。正殿里,一尊贴金的大佛端坐正中。据说这里之所以香火如此鼎盛,就是因为这尊大佛极其灵验。我匆匆看了几眼,丝毫没觉出什么特别来。毕竟我在现代,见惯了机械化加工的佛像,动辄就是十几米高,这佛像根本就没法比。
但站在佛前,我还是很诚心地磕下头去,祈求我能顺利摆脱那个宁王,从此过上平静的日子。
仇妈却很虔诚地跪在一旁,垂着眼帘。直到我站起来好一会儿,她才睁开了眼,眸光里透着慈爱,令人心头一暖。
她提起篮子,上前扶着我道:“我求了佛祖,让夫人在天之灵保佑小姐,让小姐能达成心愿,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在这个老妇人心中,嫁给宁王应该是个很好的归宿吧。只是,当我跟她将明我要离开,不嫁宁王时,她却坚持要与我同行。“若是我再离开小姐,这世上还有谁能真心守着您!”
我不愿与人有太多牵连,而且现在不知后事会如何,只是我却无法赶走这个一心只想与我相伴的人。也许老天看我前世过得太孤单,才派了她来陪我吧!心下一叹,我扶着她细细看着这佛堂。
拜佛的红毯旁有不少人正在求签。一排暗红跪垫上皆是虔诚祈求的身影,掷筊声不绝于耳。我从不算命,更不求签。这种东西没多大意思,算的好了,将来不能实现,白白空欢喜一场;算出不好的来,难免教人牵肠挂肚。若是后来发现不准时,又白白操心了一场。
仇妈却兴致勃勃,拉了我钻进求签行列中。还硬将签筒塞进我手里,我只得接过可有可无的摇了几下。
喀啦!竹签坠地声想起,仇妈忙拾起交到我手上:“小姐,这是第几签?我们去那边领签解签。”
我跟了她起身,转过一个屏风,就见上面挂满了签文。我看看手中的竹签,是第九签。细细在上头找了起来,却不知如何,这屏风上从一到二百九十九,却独独没有第九签。随即冲仇妈一笑:“咱们搞错了,这里并没有这只签,还是走吧,别误了大事!”
仇妈不识字,疑惑地拿过那竹签子,又看了看屏风,问道:“怎么会没有?”说着一阵小跑,就到佛前守着的小沙弥那儿追问去了。
我无奈地摇摇头,快步追了上前,道:“仇妈,咱们走吧!”
仇妈却喜不自禁地回头说道:“小姐,这位小师傅刚才说了,这个签是上上大吉,少有人抽中过,所以那里才没存签文。签文正在后殿,他们方丈师傅的禅院里,让我们跟他去取呢,好小姐,咱们得了签文再走,也耽误不了多久的,您说是不是?”言语中很是恳切。
我对这些东西实在不感冒,但见她这副模样却不忍拒绝,便点头道:“那好吧,就请这位小师父带路,我们快去快回。”
跟着那小沙弥身后,几个转弯,就到了一处小小的房屋。这里比熙熙攘攘的前堂,安静了许多。屋子不大,只有一张竹榻。榻边一个一人高的竹柜,对面摆两把椅子,窗下的桌上备着笔墨纸砚。便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我皱皱眉,现在正是寒冬腊月,这屋子没有生火,冷得如冰窖一般。一旁的仇妈也有些不满,问道:“小师父,你说的签文在哪里?快找了来给我们,这屋子里冷得很,别冻着了我家小姐。”
小沙弥倒是低眉顺眼地,垂手回话道:“二位施主稍候,我们这里签极为灵验的。前些日子,北边陈留国来了位施主还愿,做了整整三日的法会。据说十年前,他在鄙寺抽中了个上签,签文上指明要他七月初二前回家,否则将有大祸临头。同行的人都劝他不要轻信,他却还是依了那签赶回家去。不想其他人坐船都淹死在汉江里头,他受了佛祖的点化,才有后来的富贵……”
我有些不耐烦,问道:“你的意思,要想得到签文,还得先奉上一份香火银子?”
这里上香之后留下香火银子是惯例,只是我从不信这些,更有些讨厌他这般巧取豪夺,说话的语气难免重了些。小沙弥想必从没遇到这种事情,被我这一番质问,口中喃喃道:“师父没这么说过,只是说凡抽中这签的人,得先留下点什么。或是随身物品,或是语言词句……”
不待他说我,我已走到窗前的桌子前,用手轻碰砚台,有些意外砚台是温的,里面满是浓墨,早有人将墨磨好。
小沙弥见我面露疑惑,上前得意洋洋地说道:“这块砚台是暖石做的,暖石可以自己发热,极为稀有。而且每年产量固定,人人争相购买,就是达官显贵家也不见得有呢!”
我不理他,提笔写下唐朝诗人陈子昂的一首感怀诗:“圣人不利己,忧济在黎元。黄屋非尧意,瑶台安可论。吾闻西方化,清净道弥敦。奈何穷金玉,雕刻以为尊。云构山林尽,瑶图珠翠烦。鬼工尚未可,人力安能存。夸愚适增累,矜智道愈昏。”
一面搁笔,一面不客气地道:“签文拿来!”
小沙弥瘪瘪嘴,想必为没捞到银子甚是不快。半响才磨磨蹭蹭地从竹柜里取出一个红帖,仇妈一个箭步上前夺了来,递到我跟前。
我打开帖子,上面却是四句话:
仙风道骨本天生,又遇仙宗为主盟,
指日丹成谢岩谷,一朝引领向天行。
我不禁失笑,就为了这四句话便般神神秘秘的!?这里的和尚们,为了香火银子,还真是舍得下力气。
仇妈推了我一下,追问道:“小姐,这上头说了什么?不是说是上上签,上头可有说小姐以后都是平平安安的?”
我心下有些感慨,她心中念念不忘的还是我这个小姐的平安吧。我笑着说道:“不止呢!上头还说,我若是这一路往前走,定会享尽富贵荣华,一辈子快活无比!”在现代社会,我是公认的财神婆,点石成金。今天离了这里,摆脱了与那个什么宁王的婚姻,以后要多少银子,都不是难事。
仇妈抬手合十,念了声佛道:“佛爷保佑,若真灵验了,我们就做个七日法会。好好谢谢佛祖!”
我笑而不答正要离开,一阵大笑声从窗外传来,有人边往屋里走,边说道:“自然是灵验!日后你家小姐做了宁王妃,可不就是享尽富贵荣华!”
我轻扬了扬眉,并不意外这个人会来。倒是仇妈,显得十分紧张,扶着我手臂的手一下子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