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在回程的路上,苏寰抚了抚手里的画卷,回想起告别时,静王将这幅桃花盛放图送给她们时那一脸欣慰的表情,不免有些叹息。
“嗤——”
苏青发出一丝轻笑,作势弹了弹苏寰光洁的额头,道,“小丫头,张口闭口情啊情的,羞不羞!”
“主子!”苏寰被她戏谑的语气闹了个大红脸,佯装嗔怒着撇过头去。
苏青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心底却微微叹息,皇族之人,由于身份的枷锁不可轻易动情,可一旦动情,便比普通人要来的更加的深刻!
不经意间又想起了那个人,也不知他这些时间过的怎么样?
“主子,这一阵子,城里多了好多乞丐啊。”
苏寰略带讶异的声音惊醒了苏青,她抬头看了眼四周,果然,衣衫褴褛的乞丐随处可见,心底不觉也有些诧异。
天子脚下,鎏凤皇朝最繁华的地方,虽不至于朱门酒肉臭,可也没见过如此多的乞丐,并且这些蓬头垢面的人里,竟还有些神色凄切的老弱妇孺。
“寰儿,你去打听一下,看看这些难民是从哪里来的。”
走进路边的一间茶寮,苏青歇息了一下,便迫不及待的吩咐道。
这些突然出现在城里的人,数量如此之多,定然是从某些地方过来避难的难民,不知为何,这个认知让她十分的不安。
她想到了远在边疆的褚皇瞿,她之前曾听闻,褚皇瞿的祈澜军和二十万大军与谌国新任国君凤倾墨带领的军队对峙着,战情正处于胶着状态,两军一触即发。
据她所知,这些年来,皇朝内一直国泰民安,很少出现大型的天灾人祸,怎么会这么巧,在这种时候出现这么多难民?
就算是出现了什么天灾,这些难民又怎么会大规模的滞留在皇城之中,难道他们会不知道,不用多久,他们便会被城内的侍卫兵驱逐出城吗?
这一切,似乎是有人刻意为之…
“主子。”
在苏青沉思的时候,苏寰已经从外面回来了,她理了理额角被风吹乱的秀发,坐到桌子的另一边,低声道,“奴婢在外面打探得知,这些难民都是来自于北方边境一个叫若水镇及其附近村庄。听说那里有一个村子里面爆发了瘟疫,还感染了附近几个村子,这些人害怕,便逃了出来。”
“北方边境?”苏青一惊,神色不予道,“你可知那若水镇距离谪仙镇有多远?”
似是早就猜到她的反应般,苏寰喝了口水,继续道,“我问了一个村庄的村民,他说若水镇距离谪仙镇不足七十里,而爆发瘟疫的村子与我军驻扎的军营不足四十里。”
“四十里?”苏青眉头微皱,而后想到什么似的,开口道,“那朝中可有派哪位大臣去控制疫情?”
闻言,苏寰微微摇头,“由于疫情点距战场太近,战情暂时还不明朗,皇上命王爷兼任控制疫情。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形,有哪位大人敢不计生死,贸然上前线。”
而军营里只有几名军医,医疗药品有限,想要控制住疫情显然是不可能的。
皇上这么做,无非只给了褚皇瞿一条路——想要控制住疫情,就只有烧村,只要村里带瘟疫的物种都消失了,那瘟疫才不会蔓延出去,才不会威胁到与之相去不远的军营。
士兵常年离家,这次战还没开打,便让他们去烧自己同胞的家园,催毁他们的一切,这势必会让他们寒心,到时候一旦开战,他们必定士气大落。
整理者苏寰打探回来的消息,苏青的眉头皱的更深,眼底闪过几种莫名的情绪,而后变为浓浓的担心。
一晃又是两天,苏青抚着膝上的袍子,脸上没有了往日的从容,眉宇间隐隐带着些忧愁。
作为一个女人,一名皇族女眷,这些事情本来是由不得她操心的,只是一想到褚皇瞿现在的处境,她便会感到一阵阵的焦心。
“主子。”
恍神间,耳际传来苏寰清脆的声音,苏青一惊,看向来人,迫不及待开口道,“寰儿,外面怎么样?”
苏寰给了苏青一个安抚的眼神,轻声道,“娘娘莫急,奴婢今天出去,发现城里的乞丐大多消失了,估计是被侍卫队遣散到周边乡镇里去了。”
“不过…”
苏寰看了眼苏青,有些欲言又止,“现在皇城里流言蜚语漫天飞,都是关于王爷的。”
“外面怎么说?”
“外面百姓议论纷纷,说这次的瘟疫是老天爷给鎏凤皇朝的一个警告,战争只会让生灵涂炭,若是两军交战,我朝…必输无疑!”
“荒唐!”苏青轻声呵斥,神色凝重,不管这场瘟疫是不是真来的这么凑巧,可是后面的这一切,难民、流言,都只怕是有人刻意利用罢了。
“那前方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苏寰摇了摇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开口道,“只听城门的侍卫说今日一大早,前线八百里加急,太医院奉命运输了几大箱药草往北方赶去。”
“我知道了,你忙了一天,也累了,先去休息吧。”看着苏寰略带疲惫的样子,苏青微微有些歉意,开口道。
夜半,辗转反侧的苏青终于按捺不住,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看着窗外,黎明前的夜空是最幽暗的,于是挂在夜空的那弯月,即使周边没有一颗星星,也显得格外的明亮。
她并没有点灯,透过外面冷冷的月光,她可以清晰地看清屋子里的摆设,也就没有多此一举了,更何况她现在也没有这个心思。
瞿并没有放弃那些被感染了瘟疫的村子,要不然便不会派人前来收集药草,只怕瘟疫附近的村镇的药草早已匮乏,要不然,他也不会舍近求远,这也足以看出,此次疫情有多严重。
处于前线的瞿完全不知道皇城内的情况,如果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操控,那运往前线的那批药草只怕到不了疫情点便会被人阻截。
想到这,苏青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角,额角不觉有些抽痛。
她…该如何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