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之后,时间似乎也没有那么难过了,苏青算了算,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他的眼睛应该就可以拆纱布了吧…
她在心底默默地盘算着,见到他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向这边涌来,像是有大批的人马向这边赶来。她微微一怔,心里渐渐不安起来,在这里安静生活了这么久,她何曾听到过这么大的声响。
压下心里的异样,她朝声音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一队人马正向这边赶来,带头的是一个锦衣华服,年约三十的青年,挽起的发髻随风飞扬,越发显得意气风发。
是他?苏青心里一惊,神色变得有些慌张起来。
“大胆,福宁王驾到,你居然敢不上前跪拜?!”青年旁边的一个看似小厮的男子看到苏青直愣愣的看着他们,却毫无动作的苏青,不觉怒道。
“慢!”
马上的青年从马上一跃而下,嘴角衔着一抹笑意,开口道,“本王今天只是作为一个哥哥,过来接自己的弟弟回家而已,不必那么拘泥。”
微微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人,苏晴心里一阵发堵。眼前人俊美逼人的五官与褚皇瞿十分相似,只是两人的气质却大相径庭。
褚皇瞿虽然气质冰冷,却给人一种正气凌然的感觉,可是这福宁王却不一样,他虽然现在笑着,可是他的笑意根本就未达到眼底,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眼底的杀机。
而且,她之前在褚皇瞿身边的时候就见识过这人的阴狠毒辣,因此也不敢轻易搭话。
对于她的冷淡,褚祈安脸上并无不悦,只是冷淡的瞟了眼带着面纱的苏青道,“这里就你一个女子,看来你便是我九弟妹——姜菲儿了。”
“九皇弟,五哥亲自过来接你,你是不是该出来见一下?!”
看了眼神情戒备的苏青,褚祈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瞟了眼眼前紧闭的门扉,大声地冲门内说道。
…
“九皇弟,你躲在屋内避而不见是何意思?”
半响,屋内还是没有一点声息,褚祈安不耐的扬了扬眉,看着不远处的苏青,道,“既然你避而不见,那我唯有请姜姑娘去我府上做几天客了。”
见门内还是没人应声,褚祈安一抬手,一个侍卫装扮的人便过来,准备抓住苏青,只是手还没有碰到她的身体便惨叫一声,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周围一片骇声,褚祈安嘴角却泛起一抹笑,他分明看清是两道从屋内的窗口射出的银针击中了侍卫的眼睛,导致他倒地的。很好!他还就怕他没反应。
“九弟,我数三声,你要是还不出来,那姜姑娘只怕要变成一缕香魂了!”
“一…”
苏青心乱如麻的瞟了眼紧闭的门扉,她不知道褚皇瞿到底醒了没有,没醒倒还好,就怕他醒了,那就糟了,他还不知道自己是冒牌的,听到姜菲儿遇险,他肯定会冲出来!
“二…”
管不了那么多了,苏青心一横,一把扯过脸上的薄纱,双眼直视着面前那双诧异的眼睛。
“呵呵!我说怎么没反应呢,原来根本不是那小子的心上人!”阴鸷的瞟了眼面前满脸疤痕的女人,褚祈安冷酷道,“既然如此,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杀!”
话音刚落,大批人马的声音突然再次出现,顾不得苏青,褚祈安回过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楚讳带着一批人马已朝这边赶来。
“真是晦气!”褚祈安不耐的啐了声。
“属下救驾来迟,请王爷降罪!”像是没有看到褚祈安般,楚讳带着大队人马径自朝门口跪下。
“救驾?”褚祈安怒极反笑,一拂袖朝楚讳走去,“难道你看到本王有威胁到睿安王的性命不成?”
“卑职不敢!”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是不卑不吭。
“哼!”冷哼一声,褚祈安向门口走去,刚作势推开门,门内却传来一个声音,“楚讳,王爷有命,无论是谁,只要意图靠近这扇门,格杀勿论!”
“属下遵命!”
一把挡在门口,楚讳抱了抱拳,道,“希望五王爷不要令属下难做!”
“如果本王今天非要进去呢?”
不对!褚祈安暗暗琢磨,刚刚那声音异常耳熟,本来他还不敢确定,回想起刚才的那根银针,他确定里面的便是神医骆无唯!
这个时候,他在里面干什么?看样子褚皇瞿应该也在里面,为什么迟迟不肯出来?
“那属下只有得罪了!”
“你敢!”竟敢以下犯上!
“主上有命,莫敢不从!”一把将剑扣在门上,楚讳神色肃穆。
“听令!”褚祈安冷笑,真是不知死活!他转过身体对自己的人马缓缓抬手,道,“今天说要是进了这屋子,本王赐他黄金千两,连升三级!”
“众将士听令!”楚讳把剑抬手,剑尖指天,动作一气呵成,“今天我们要誓死守住这扇门,楚讳在这里向各位保证,如果哪位兄弟今天不能从这里离开,睿安王府负责保他一家老小!”
“是!”四周满是恢弘的声音。
两方人马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不知谁喊了声“冲”,瞬间排列整齐的两队人马厮杀在了一起, 顿时寂静的涯底被一片厮杀声掩盖。
无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苏青回身向房子靠近,算了算时间,褚皇瞿的麻药时间应该过了,她想知道他怎么样了。
收刚刚碰到门,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一道伟岸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张了张嘴,她却连一个音节也没吐出来,虽然是熟悉的面容,却有着不熟悉的感觉。
当他的眼神毫无感情的从她身上划过的时候,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复明了,想到刚才那道冰冷的眼神,她的心里有些高兴又有些难过…
“住手!”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原本厮杀的两帮人马渐渐安静了下来,褚祈安也适时做了个停的手势。
“参见王爷!”楚讳领头朝拜道,响彻崖底的声音突然刺得苏青一阵耳痛,她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褚皇瞿抬手,眼睛环视了下四周,眉头渐渐深锁,而后向褚祈安的方向走去。
“好久不见,五哥,别来无恙啊!”嘴上挂着笑,眼底却是深不见底的寒冰。
“原本还以为九弟你已经去天上见你母后了,没想到你竟生活在这如仙境般的地方,还真是命大啊!”盯着褚皇瞿看不出丝毫异样的眼睛,褚祈安眼底一片阴郁。
“呵呵,那还真是抱歉!让五哥你失望了!”提到他去世的母后,褚皇瞿眼底的寒意更深。
“哈哈!九弟,你说笑了!”附和的笑着,褚祈安扬手指着不远处的苏青道,“我到这里的时候,这个奇怪的女人一直阻止我进去,我还不是怕你遇到什么危险嘛!”
自动忽略掉自己与楚讳交手的后幕,他看了看四周道,“本来本王是想亲自来接九弟你回去的,既然你的人都来了,那本王先走一步了!”
微微颔首,褚皇瞿不再理会他,再次向四周环顾起来。
“楚讳,你来的时候没有看到王妃吗?”明明说好等她拆纱布的,怎么一下子又跑得不见人了?
“禀告王爷,属下没看到。”
“嗯!你先回去,留几个人在这里就够了!”他再去四周看一下,或许那丫头正好去哪里干什么去了。
“还有,”他看了眼不远处的苏青,她脸上的疤痕让他有些不适,“把她也带回去!”既然她比褚祈安还早到这里,那她有可能知道些什么。
当褚皇瞿的目光与她交汇时,她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得有多厉害,可是他眼里显而易见的厌恶却又让她深深的自卑。
下意识的捂住左脸,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苏青一阵心酸,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可是她却说不出一句话,想开口说出真相,话都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是…因为太久没有说话了吗…。
杂乱的茅草铺满的整个牢房,空气里夹杂着令人难以忍受的异味。苏青低垂着眉眼靠在墙角,清冷的月光从通气孔打在她的脸上,神色平淡的有一些可怜。
自从堕崖后,这是他们第一次分开那么长的时间,少了那个人的呼吸,她有些不适应。心就像被塞进了一团棉絮,看似满满的却又觉得飘飘然的不着地,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那个人…想到那个人现在有可能正满世界的寻找着那个不可能再出现的人,一丝疼意渐渐从心底泛起。
从那株忧草发挥的那一刻,他的温柔与深情,她的幸福与忐忑便到此为止了。她应该庆幸,这场由自己编织的美梦是碎在自己的手里,而不是被人拆穿一切后,将她最丑陋的那一面暴露在他的眼前…
轻轻叹了口气,她突然有些感叹人生的无偿,不久前他们还在那崖底相依为命,现在自己却被他关在这里,谁有能知道下一秒,她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