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皇子待反应过神来,迅速仔仔细细的又将整个茶楼打量了一遍,适才笑着说道:“亏我还没发现,七哥好眼力。想必,她也花了不少心思,七哥你这一来一往可在城中惹了满城的风雨。”
穆汐宸半垂眸,面无表情的看了十皇子一眼,未曾言语。
十皇子没心没肺的一笑,脚下不停的随穆汐宸朝内走去,说道:“前日父皇狠狠训斥了我一顿,却丝毫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七哥,其实父皇对你……”
话停到一半,被穆汐宸的一计冷冽的眼光扫回,自嘲的说道:“够了,十弟,别忘了今日来的初衷。”
前方不远处的一名娴静温婉女子细细聆听着这一番对话,嘴角不自觉地勾勒出笑意。她发丝未绾,随意而自然的倾泻于香肩之上,亭亭屹立在紫茉莉树下,如月华般高贵的姿态引人不禁多看了几眼,倾城绝色的脸上有着使极尽妖娆的笑容。
溱薰斜斜的流苏遮住了光洁的额头,她轻捋,朝愈来愈近的二人微微侧身行了礼,淡笑说道:“二位殿下安好。”
穆汐宸望着她沐浴于月华之下的身姿,有过片刻的迷离,随机眼神一眯,端坐于琉璃桌前,浅笑着说道:“三日的布局,你果真别有用心。”
溱薰还未答话,十皇子仿佛想起什么似的一打折扇,说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还未曾知晓。”
溱薰坐在穆汐宸对侧,十皇子身侧,略微隔了距离,巧笑嫣然道:“未溱薰。”
“‘思美人兮天一方,薰风十里藕花香,萱草满堂长衎衎,寒风动地气苍茫,薰风曲正调,萱露澹幽丛。’溱薰,好名字,符合你的气质。”十皇子随意的笑着说道。
穆汐宸面无表情的执起桌上的茉莉味的清茶,拂手沾满了茉莉花瓣的琉璃桌,说道:“紫茉莉本是八月份才得以培植的新品种,也难得你三月间就有此成果。薰儿——,本王期待你的惊喜。”
以内力催动花品的提前韵熟,这都是南昭帝所授,如今竟然真的有多用处。溱薰微微一笑,对“薰儿”这称呼感到片刻的差异,随即又保持冷静。抬起纤手,十名清丽模样、容色俏丽的侍女各端着茶饮腾腾步慢的走上前在,错落在桌前布置完善。
溱薰细心的介绍道:“名茶之所以有名,关键在于有独特的风格,主要表现在茶叶的色、香、味、形四个方面。杭州的西湖龙井茶向以”色绿、香郁、味醇、形美“四绝著称于世,也有一些名茶往往以其一二个特色而闻名……”
正介绍之际,门外穆汐宸的侍卫方朔急急匆匆进来禀报,垂首吞吞吐吐道:“王爷——,墨小姐硬要闯进来,属下请您示意。”
穆汐宸凤眉一拧,但听见十皇子愤愤的说道:“她还真是不死心,不仅与太子暧昧不清,近日来,又总是死缠烂打着七哥你,看来今日是时候该把话挑明了。”他看向穆汐宸并无反对之举,便对方朔说道:“请她进来。”
溱薰挥手示意侍女退下,瞥见十皇子看好戏似的笑容,不禁内心兴趣横生。
片刻,一位身穿月白色短裙,下系湘色衣袋,裙裾翩然流转,长发一半用金钗玉饰镶着,另一半自然垂落,垂到耳旁,微卷睫毛轻颤,红扑扑的粉脸清纯得紧,眉目如画娇嫩,十指紧扣,颔首走了进来。暗暗看了一眼喝着茶的穆汐宸,颤颤巍巍的说道:“汐宸哥哥——”瘦小的身子慢慢朝穆汐宸走去,目光羞怯。
穆汐宸白皙俊美的面容一怔,却透着看向墨语嫣的余光遐思,缓过神来,勾起薄凉的唇角冷笑一声,语气温软的说道:“太子的女人,本王没兴趣。”
墨语嫣含着哭音,扯弄着衣角,像是受了极大委屈似的说道:“汐宸哥哥,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和太子——我和太子只是碰巧遇见,然后——”
“够了,本王没兴趣知道你们之间的旖旎,若是安然无恙,本王劝你趁早离去。”穆汐宸不屑的说道,威严十足,透着冷冽。
墨语嫣乱了分寸,跌坐在地上,半晌,又摇着穆汐宸的手臂大声说道:“不会的,不会的,你答应过姐姐要照顾我一辈子,你忘了?姐姐,姐姐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息的!”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打在墨语嫣的粉脸上,揭下一层珠粉,穆汐宸颜色有些迷茫,一掌劈断了琉璃桌,四下气氛紧张,十皇子识趣的立马站了起来,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看向墨语嫣,却分明知道这是穆汐宸的大忌,摇曳着折扇,替穆汐宸降火。
溱薰端步扶起颤抖着的墨语嫣,拍了拍她的肩膀,娇柔的仿佛无骨一般,抬眸望向方寸大乱的穆汐宸,说道:“她尚年幼,你何须与她置气,倒显得与气度不符。”
十皇子悻悻的看了一眼墨语嫣,薄唇含笑道:“意涵只是托付七哥照顾好你,万不敢娶了你,墨语嫣,你这话说的,也太牵强了吧。”
“凭什么姐姐天生就能得到你的爱,她如今,也不过只是黄土一堆罢了!”墨语嫣咬着嫣红的贝齿,愤愤的骂道,全然忘记了现下的局势。
穆汐宸瞥眼看她,淡然的说道:“既然如此,从今日起,本王再不会多问你一字一句,而你,本王会终身远之!方朔,送客!”
方朔的身影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人前,刚毅冷峻的面部未曾被墨语嫣楚楚动人的气质触动分毫,拖着溱薰身旁的墨语嫣,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暗夜之间。溱薰蹲下身子,细抚着已经四分五裂的桌子,轻叹了口气,惋惜的说道:“可怜了这一副好桌具,唉。”
穆汐宸看向她,平复的心情略微好转,似笑非笑的说道:“以你的手笔还会在乎这一副桌子?不然,本王赔你便是了。”
人人都有死穴,穆汐宸也不例外,想必他的死穴便是已逝的丞相府长女——墨意涵,若是以后情势所逼,倒是可以好生利用一番,溱薰暗想,端立起身,含笑道:“富贵天家生活,求之不易,今日是损了一副桌椅,来日就是家国天下也未可知。”眼角透露着不明的笑意,精明而锐利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