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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三，凌晨，人们都还在蒙头大睡的时候，晶晶却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电话里说：“您好，您的老公喝醉了，您来接他吧。”
晶晶一怔，“你是谁？为什么找我？”
那头回：“您先生醉倒之前按到的号码就是这个，署名老婆。因为他是我们这里的VIP客户，所以才这么晚还给您打电话，抱歉。”
老婆。
这还是源于很久以前的一个笑话。那时陈灿总招蜂引蝶，古话说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终于被陈灿碰到一个难以打发的。
那日晶晶在干嘛呢？她已经想不起了，只记得陈灿一个电话打得极合时宜，陈灿电话里大呼，“晶晶，快过来救火。晚了，你可就损失大了！你老公可就成杀人犯了。”
晶晶惊呼：“什么事？被人讹上了？”
陈灿道：“讹上还好讲，要命就没办法了。”
晶晶跑过去，终于看见了那个女孩子，十八九岁的模样，长得清纯，生性腼腆的样子。站在顶楼的边缘，大风吹起她的衣服，啪啪直响，宛如瀑布的黑发在胸前乱摆。看到晶晶时双眼立时睁大，“你是谁……你真是阿灿的老婆？你们真的结婚了？”
晶晶道：“是，我叫莫晶晶，是陈灿的妻子。我们真的结婚了。你看，这是我们的婚纱照。我的电话簿里，阿灿的署名叫脑工。”说完把手机丢了过去。
女孩捡起来看，果真！片刻间又红了眼，哭哭啼啼。“可是……可是……他骗了我……我……我是真心的……我的第一次……第一次都给了他……我……”
晶晶看得出，其实她并不想死，只是不甘而已。道：“阿灿并不是一个好男人，他朝三暮四，可他却是一个好老公，温柔体贴，作为老婆我很幸运，然而作为女人我又很可悲。同是女人，所以我理解你。”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
“这和你是一样的。”晶晶笑：“你明知道他不是个人，你还是爱他，还是想和他在一起，不是么？我也一样，只因，我爱他。”
“可……为什么是你？”
女孩莫名其妙的话，晶晶却明白，只轻轻道：“因为我比你更早遇见他，你输给的不是我，是时间。”
女孩这才认真打量起晶晶，鹅蛋脸，下巴尖尖，眼睛湿漉漉的，有种忧郁的性感。皮肤白腻，肤色红润，她真美。“你不觉得嫁给他很委屈？不值得？”
晶晶笑：“我们是同一类人，没办法。我嫁给了他就是一辈子，哪怕他再混蛋！而你不同，你还年轻，这么漂亮，大好的前程等着你，你也知道替我委屈，替我不值，那现在你呢？在干什么呢？为了这么一个混蛋要跳楼？你觉得他值得吗？他配吗？”
女孩若有所思。
陈灿站在晶晶边上，第一次任由两个女人在自己面前唾弃自己。
良久，女孩拿起晶晶的手机一阵捯饬后，说：“我喜欢你，我们交个朋友吧。”跳下来，将手机交给了晶晶。
晶晶低头一看，上面存着一个号码，号码的主人名叫邵媛媛。
陈灿大大的松了口气，女孩却道：“你，手机拿来。”
陈灿怕她做傻事，急忙递过去，女孩结果，啪啪啪几下又还给陈灿，道：“她电话簿里你是脑工，所以我把你电话簿里她改成了脑婆。这样以后上当的女孩也会少些了。晶晶，如果这个混蛋以后对不起你，你记得来找我，我有个很优秀很优秀的哥哥。”那时候，谁能知道，她的哥哥居然会是大名鼎鼎的黑道大哥。
“喂？请问您有在听吗？”
晶晶仿佛从云雾里走了出来，“哦，不好意思，我在听，麻烦你报一下地址吧。”
挂上电话，晶晶看钟，凌晨一点。望着手里的便签足足有十分钟，去还是不去？晶晶纠结了。他们已经分手了，还有去的必要吗？可是如果不去……
一番拉锯战后，晶晶终于穿衣，关了暖气，出去。
父母显然吓一跳，披着外套在房门口，“怎么这会要走？”
晶晶说：“爸妈，对不起，有点急事。”
“不能等天明了再去吗？”
父母眼中的不舍，让晶晶很为难。
晶晶身后的男人上前，“叔叔阿姨，放心吧，有我呢，办完事，我再送晶晶回来。”
说话的，是王彬。
是的，王彬、晶晶恋爱了。
记得是怎么开始的？好像是父母不断电话催促她的婚事。安排她相亲，给她排饭局，好像这个年完全是为了她结婚而来。
父母说：“这个好，是个医生呢，你回来看看就知道了。”
父母说：“这个也不错，大学教授呢，人品相貌都不错。”
父母说：“你什么时候回来？饭局我都跟人订好了。”
父母说：“你看看身边的，这么大年龄的，哪个不是有家有业的？”
父母还说……
晶晶烦透了。晶晶说：“你们别白忙活了。”
父母恍然间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女儿曾说过年会带个男人回家的。后来一直杳无音讯，他们还以为是吹了。现在女儿这样说，难道是真会带回来？
晶晶被父母问得一愣一愣的，有心解释却无力解释。
母亲后来悄悄给她打电话说：“晶晶啊，做父母的这辈子就是希望能看着子女嫁出去，你爸的病也拖不了几年了，遇上好的，合适了的，就带回来吧，也圆了你爸一个念想。”
晶晶沉默良久，才说：“好。”
王彬找晶晶时，便是晶晶正处在进退两难的地步时。晶晶想了很长时间，与其跟一个陌生人培养感情，还不如就近选择自己熟悉的。况且，王彬为人老实，心地善良，责任心事业心齐全，对自己也不错。斟酌道：“我刚刚结束一段恋情，一时还不能将全部的感情抽离出来，如果这样你还想和我交往的话，那我们就试着交往吧。”
王彬欣喜若狂，几年的功夫果然没有白费。梦寐以求的女人有天真的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多少有些难以相信，于是对晶晶也就更是各种好了，数都数不尽。
晶晶父母见了，对王彬也是好感倍升。此时准女婿这样说了，只得送两人离去。
晶晶和王彬在父母的视线中一点点消失，最后化作一点，不见了。
路上，王彬开车，状似不经意问：“怎么突然这么晚要回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晶晶想了想，与其骗他，还不如不说话。
王彬久等不答，又道：“一定要回去？”
“嗯。”晶晶的声音在寒冷的凌晨时分小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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